盛旻析的呼吸打在冷燦的頸後,越來越均勻,沒多久就發出微弱的鼾聲。
“失眠?”冷燦看着熟睡的盛旻析,皺着眉,鬼才信他有什麼失眠症,才十幾分鐘就沉睡過去了。
她輕輕撥開他的手臂,指尖觸着他的眉頭,眉宇之間便松弛下來,觸着他的臉頰,腮間耳後便紅潤許多。
她愛不釋手地一一輕觸他的五官,在寂靜的深夜,不得不承認如果離開傅氏,對他竟有些不舍。
“如果我走了,你會變好嗎?”她好想問他,然後告訴他:“你的外公可能會把旻延帶回來,你高興嗎?”
這一刻,她微笑,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會不自覺地希望他好,是舍不得離開他啊。
可是喜歡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牽絆累贅,或是緻命弱點。
這時手機振動,冷燦收回深夜流露的真情,拿過手機,一看是傅瑾蘭便頗為警惕地挂斷,轉而回複她:【蘭姐,旻析在我家睡着了,暫時不方便接聽。】
傅瑾蘭:【啊?你們睡了?】
【他就是單純地在我家裡睡着了,沒别的。】冷燦看着這行字,怎麼看都别别扭扭的。
傅瑾蘭:【旻析對秦念軍跳票怎麼看,有沒有懷疑你?】
冷燦:【他狀态不錯,說這件事很正常,也沒看出來懷疑我。】
冷燦回複得輕描淡寫,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盛旻析将所有不好的情緒都留給了自己。
傅瑾蘭:【最近把旻析約出去打打球,約好後告訴我時間地點,我安排一個“熟人”給他認識。】
【收到。】
剛剛流出的半分真情又瞬間消散,冷燦看着身旁的盛旻析,心如止水,關上燈,去了另一間卧室躺下。
盛旻析醒來時,天還沒亮,卻也詫異一覺竟睡了四個小時,畢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這麼久過了。
可是身旁空空蕩蕩的,他的心裡也跟着空蕩起來。
他失落地在這所公寓裡尋找着冷燦,書房沒人,客廳沒人,走到盡頭是一間客卧,他輕輕推門,冷燦已經熟睡。
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看着她的身形輪廓,看着天色微微擦亮,本就憂思多慮的他,怎會不疑惑:她是不是不愛我?
或者,連喜歡都沒有?這是盛旻析第一次對冷燦沒有信心,第一次感到自己十分卑微,卑微到不敢去撕破她編織的謊言。怕一撕,她就認了,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怕一撕,她就離開他了。
盛旻析穿戴好,悄悄地離開了公寓。汽車行駛在清冷的街道,内心一如既往地空洞清冷。
回家後也再沒睡着。
天亮時,冷笑慌張地打來電話質問他,“你人呢?”
他說,睡不慣别處,回家了。
“哦。我也是,你在我旁邊,我一直睡不着,所以換個房間…”
盛旻析突然問:“你之前和紀秦也是分房睡嗎?”
冷燦愣住:“紀秦?我們…”她竟一時語塞,知道他介意的是什麼,倒是沒說謊:“我沒和任何人過過夜。我發誓。”
可電話另一端的聲音清冷依舊:“你們睡過,但從不過夜,是嗎?”
盛旻析锱铢必較,連細節都要與她确認。冷燦一下子失去耐心,回答得直接了當:“對,我睡不着。所以,不是針對你。”
面對冷燦的坦然,他的心裡稍微輕松了一些,“準備上班吧。”
旻析到公司時,冷燦已經坐在了工位上,腰背筆直,神情專注。
“盛總好。”她禮貌地起身問好,又坐下。
“沒有外人,不必跟我這麼客氣。”
“習慣了,方便我進入工作狀态。”冷燦笑着說。
他湊過來:“下班一起走。”
“去打球啊?”冷燦提議。
他輕輕搖搖頭,直接拒絕,不由分說。
冷燦歎口氣,再這樣下去,别說完成傅瑾瑜的協議了,就是幫傅瑾蘭把旻析約出來打球都成問題。
她本想在離開傅氏之前再拿一筆錢,現在看來,不容樂觀。
盛旻析忙碌一日,連午餐時間都是與高管開會解決的。但下班時間還好,天還亮,他站在她的工位邊,疲憊不堪:“燦燦,下班了。”
“去打球還是去逛街?”冷燦不死心,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但是他的眼裡沒有光,連呼吸都帶着疲憊,“我想回家待着。”
“哦,好。”冷燦明顯不悅。
他攥住她的手指,掌心溫熱,又說:“陪我。”
她一動不動:“我不喜歡待着…”
“陪我。”盛旻析直接從身後抱住她,一股暖流從背部劃入,她一下就心軟了。
他順勢關掉她的電腦,将她的手機耳機丢進包包裡,一手提着包,一手拉着冷燦,直奔電梯間,生怕她反悔似的。
電梯門一開,滿滿當當的同事瞠目結舌地看着兩個人。
“他們倆手拉手?難道是?”
消息不胫而走。
上車後,盛旻析說:“近日公司可能會有些閑言碎語,你别往心裡去。”
冷燦若無其事,“随便,我冷燦有今天又不是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