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晉江原創獨發」

長期以來有錢有勢的日子讓柳無色變得極其自我，有些事情他明明很清楚原因究竟是什麼，可還是要故意挑釁一般地去問原因，他喜歡這種一步步将人逼入絕境的滋味。

最好是冷眼旁觀着那人的崩潰絕望。

就比如此刻，他明明知道這塊兒布中包着的書冊肯定不會是避火圖，可他還是用盡了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甚至隐隐期待這其中的書冊最好就是避火圖，這樣他就可以借着這個機會狠狠嘲諷姜瑟瑟幾句了。

姜瑟瑟倒是沒有想這麼多，畢竟這段時間柳無色的僞裝都極好，他清俊無雙的長相原本就十分具有欺騙性，再加上他這段時間的言談舉止又十分正人君子。

她看他的時候可謂是天然帶了一層濾鏡，她覺得柳無色就是一位出身名門，言行舉止都十分優雅的貴公子。

是以在看見他伸手要替她拿書的時候，姜瑟瑟便沒有多想，甚至還在心中默默感歎道柳公子可真是個好人，她動作極為順手地将書冊遞到了柳無色的手中，随後開口回答了他方才的問題。

“這是一位同鄉知道我想要識字，特意給我送來了一些書冊，多謝柳公子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這書冊在姜瑟瑟手中一直都是提的穩穩當當，可不知為何，柳公子提在手中之後，不過是方方走了兩步路，書冊就忽然散落開來了。

幾本書如同崩塌的雪花一般砸落在地上，書冊散落開來，也沾染了一些灰塵。

見此，柳無色的面上忍不住浮現了一絲顯而易見的驚訝，像是完全沒想到這書冊會忽然散落在地上，姜瑟瑟拎着籃子朝着書房走去，自然也是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動靜。

她側首便看見了書冊摔落一地，她隻當是布料包的不夠緊，想要轉身去将書冊給撿起來，可轉念想到自己手中還提着一個籃子，去撿書也不方便。

于是她便快步提着籃子走進了廚房之中，放好籃子之後，她便步伐匆匆走到了院子中，卻見柳公子已經将書冊都給撿起來了。

想到她居然又勞煩柳公子替她辦事情了，即便是柳公子主動幫忙的，可是姜瑟瑟心中還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愧疚，大概是她心中也覺得如同他這樣金尊玉貴的公子不應該去幹這些粗活的。

明明柳公子是個極為好的人，可偏偏每每與柳公子相處的時候，姜瑟瑟都會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方才撿書的時候，柳無色的視線飛快地從這些書冊上掃過，見這些書冊果然都是一些啟蒙讀物，他心中那股微妙的不爽才算是稍微消散了一些。

不過宋長逸的這一番苦心注定是白費了，這種啟蒙讀物最起碼也要上過一段學堂才能看懂，姜瑟瑟從來都沒有上過學堂，這幾本書便是再簡單，她也是看不懂的。

想到了方才姜瑟瑟口中對宋長逸的稱呼，他就猜到了姜瑟瑟怕是不會同這宋長逸有任何關系了，不過即便是如此，柳無色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主意。

他默默彎腰将這幾冊書從地上撿了起來，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掉了書冊上面的灰塵，他的皮相實在是太過優越了，即便是在做着這樣簡單的事情，也有種行雲流水、靜花照水的美感。

不過柳無色心中并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這般歲月靜好，他還從未幹過這樣伺候人的活計，他看似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中其實藏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他一向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于是順理成章就将這筆賬一并算在了宋長逸的身上。

想着這次一定要派人狠狠教訓宋長逸一頓，最好是一個讓他終生難忘的教訓。

很快就将全部的書冊全部撿起來放在了院子中的桌子上，日光陰翳落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他的眼底隐隐浮現了些許戾氣。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了姜瑟瑟的聲音，于是柳無色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頓時他眼底的那些狠厲和陰骘便全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一片溫潤清澈的人畜無害。

“柳公子，多謝你，”姜瑟瑟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開口說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這件事情，“隻是柳公子，四五日都過去了，難道貴府還是沒有派奴仆找過來嗎？”

或許女人總會有自己的第六感，這段時間姜瑟瑟心中覺得并不安穩，她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居住了，哪怕柳公子是一個極好的人，她也還是希望他能夠盡快離開，她希望自己的日子能夠盡快恢複到從前的平靜。

沒成想她會說出來這一番多少帶了些逐客意味的言語，柳無色面上的笑意有那麼片刻微不可查地僵硬，随後心底忽而浮現了些許惱羞成怒。

她如此卑賤的身份，他都已經不計身份、屈尊降貴地看上她了，她竟是如此不識好歹，居然主動開口要他離開，還真是不識好歹。

她可知道，若不是因為這一次意外，她勉強對他算是有了救命之恩，如她這般身份卑微的賤|民，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會與他有任何相識的機會，更何況是這樣幾乎稱得上日日陪伴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