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她坐在了竈台旁邊的小凳子上，用蒲扇扇着火，頓時火勢就蔓延的更厲害了，一陣橘紅色的火舌大浪翻滾，仿佛是能夠席卷而盡這世間的一切罪惡。

火舌席卷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姜瑟瑟的錯覺，她覺得一股溫暖席卷而來，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也似乎真的被壓下去了許多。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捏着蒲團使勁扇風，仿佛這樣做就能将心中那些無處排解的煩全都吹散。

有些事情越想就越是容易煩心，在現代的時候，她可從來都沒有做過穿越時空這樣不切實際的夢想，可為什麼偏偏就是她倒黴透頂穿越到了這個封|建|王朝呢？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中藥這便煎好了，在此期間，姜瑟瑟還抽空去院子中打水洗了一下臉，帶着些許涼意的井水撲灑在面容之上，殘存的淚水也盡數都被帶走了，她覺得自己的神志也仿佛清楚了許多。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暗沉了下來，今夜月明星稀，隻剩下那一輪明月仿佛能夠驅散這世上的一切黑暗，姜瑟瑟等到中藥放的涼一些之後，這才端着中藥給柳公子送了過去。

往常姜瑟瑟隻是站在門口，将中藥遞給柳無色後便轉身離開了。

隻是今夜實在是有些擔心柳公子的身體，她便打算等柳公子将中藥喝下一段時間之後，再仔細觀察一下他的面色，确定柳公子的病情好轉一些之後再離開。

柳無色原本還正在尋思要怎麼找個機會套姜瑟瑟的話呢，隻是沒想到這一隻摸不着頭腦的笨鳥會自己主動撞到他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

桌子上的那幾本話本子早就被他收起來了，有些事情他已經給過機會了，她沒發現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機會這種東西給了一次就足夠了，多的他也不想給。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姜瑟瑟察覺到了什麼蛛絲馬迹而前來質問他，他也是很樂意替她答疑解惑的。

或許是為了避險的緣故，柳無色将姜瑟瑟迎進屋中之後便沒有關上房門，房門就這樣敞開着，月色如水悄然在一片地面上蔓延開來，恍惚中真讓人以為是屋中平白長出了一汪池塘。

圓桌上放着一盞燭台，燭台簌簌搖曳發出些許聲響，這聲響在安靜的屋内很是明顯，燭光搖曳不休在他清俊若谪仙的面容之上落下了些許斑駁，他的神情平靜之中帶着幾分幽幽的意味。

柳無色先是伸手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中藥一飲而盡，他一直都尤為厭惡苦澀的東西，或許是因為曾經吃過的苦實在是太多了，他對這些苦澀的東西尤為厭惡，不過他也并不嗜甜。

即便是這幾日喝過許多次中藥了，可每一次喝藥的時候，他的眉心都會忍不住微微蹙起。

柳無色對自己怕苦的這一點也是有些不齒的，他平日裡都會很好地控制住自己這一點，不讓旁人輕易察覺到他的心思。

可即便是他如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和動作，可是沒過兩日的功夫，姜瑟瑟就發現了他這一點毛病，有些猶豫地看了他許久，這才嗓音難掩糾結地開口問道：“柳公子，你是不是有些怕苦啊？”

其實早在她面色間浮上一絲猶豫的時候，柳無色就隐隐猜到了她或許會說出來一些什麼比較糾結的言辭，但沒想到她都已經細細斟酌這麼久的言辭了，說出口的話語還好如此簡單直白到讓人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于是聞言，柳無色起先是微微一愣，這話若是旁人問出來總歸是帶了些許冒犯的意味，可誰讓問出這話的人是姜瑟瑟呢，即便是冒犯的話語也帶了一些天真和犯傻的意味，是那樣的惹人憐愛。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眼底和語氣中的意味都有些莫名，“是的，在下是有些怕苦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是那樣好看，如同一樹梨花淺淺盛開來，清冽如同清泉一般的面容子之中帶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冷豔，笑起來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總而言之是莫名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的。

原先看見柳公子微微一愣的時候，姜瑟瑟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直到現在看見柳公子笑了，她才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頭落了地，她原本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可又擔心自己會說錯話，便什麼都沒說。

不過每次給柳公子端藥的時候，她都會在旁邊備上一些野果。

這些野果雖然不比什麼名貴的點心，但卻也是十分甘甜可口的，用來去去口中的苦味也是足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