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舉動此時故意帶了一些勾|引的意味,是以姜瑟瑟的眼眸便很難從他的一雙手移開了。
她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視線,自以為自己将事情做的隐蔽,殊不知她此時的舉動都是在柳無色的默許之下。
察覺到了她近乎癡迷的目光,柳無色清隽如玉的面容之上浮現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他的右手動作不緊不慢地把玩着手中的蜜桃,長眉微挑、側首神色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姜瑟瑟,冷不丁忽然開口問道:“姜姑娘,你說這世上會有起死回生和借屍還魂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姜瑟瑟的目光近乎是本能癡迷地落在了柳無色的右手之上,在搖曳不休的燭火襯托之下,這隻手看起來越發像是美玉一般了,連帶着他手中的蜜桃也仿佛染上了玉質的光澤。
沒成想他會忽然開口如此問道,姜瑟瑟倒真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好在她及時反應了過來,這才沒有下意識說出口一些不該說的話語。
“柳公子,我不相信鬼神之說,也并不覺得會有起死回生和借屍還魂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說到這裡,姜瑟瑟的語氣微微一頓,心底到底有了些防備之意,不知道柳公子忽然問出來這樣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公子何以忽然問出來這樣的話?”
聽出了她言辭中的防備之意,柳無色心底莫名多了一些煩躁,不過他面上倒是沒有顯露出來,隻是神色間兀自染上了些許失落,眼眸清泠泠垂落,語氣中也仿佛多了幾分落寞之意。
“姜姑娘,在下這話并沒有旁的意思,隻是覺得姜姑娘下午說的那一番話很有道理,若是家中的人真的擔心我又豈會這麼久了都找不到,我現在又記憶全無,說不定就是從哪來的孤魂野鬼占了這具身子。”
他語氣幽幽,其中帶着幾分陰測測的意味,此時正好從門口吹來了一陣冷風,冷風吹動燭火簌簌搖曳不停,晦暗不明的燭光在他的面容上落在了些許斑駁,有種荒郊豔鬼的意味。
冷風吹到了姜瑟瑟的身上,那股熟悉的不寒而栗的感覺又浮現了,沒想到這個問題兜兜轉換又被扔回到了她身上。
說來也是,若不是她白日忽然提起了這件事情,隻怕柳公子今夜也不會忽然想東想西,說來說去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要怪姜瑟瑟。
想到此,姜瑟瑟心中對柳無色的防備心便又消減了許多,原來方才柳公子的那番話并不是為了試探她,她心下安定了一些,認真組織了一下措辭這才開口道:“柳公子不必多想,白日的時候是我說錯了,想來是因為旁的事情,府中才遲遲沒有找到你的下落,柳公子不必過于憂心。”
“今後柳公子隻管在這裡好好養病就行了,旁的事情不必憂心太多。”
聽出了她這番言辭中的寬慰之意,還有她語氣中很明顯的降低防備,柳無色心底那股微妙的煩躁才算是消散了下去,他這才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她的好意,随後便道:“多謝姜姑娘,在下喝完藥之後便覺得身體好上許多了,姜姑娘也不必過于憂心,如今眼看天色已晚,姑娘還是盡快回去休息吧。”
見柳公子都如此開口了,姜瑟瑟自然也是不好再在這裡多待了,她便端着陶瓷碗離開了。
隻是自從她離開一段時間之後,柳無色都仍是坐在圓桌旁邊一動不動的,冷不丁從門口吹來一陣有些妖詫的風來,徑自便将桌上的燭台給吹滅了,頓時屋内便隻剩下了一片清泠泠的月光。
絲絲縷縷如同銀線一般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為他周身平添了一股清冷寂寥之意,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山野林間爬出來的鬼魅,尤其是他現在右手中還把玩着一顆桃子。
他垂眸神色意味不明地盯着手中的桃子,幽幽的眼神在撲朔迷離的月光之下更是多了幾分鬼魅之感。
他盯着手中的那枚桃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半響過後,他這才右手握着桃子遞到了自己的唇邊,啟唇咬了一口,頓時齒頰生香,清甜的桃子肉帶着一股甘甜的味道席卷而來,仿佛能夠将他心底的陰暗全都一掃而空。
不知道姜瑟瑟的味道與這桃子相比起來究竟如何?
她的味道定然比桃子更加美味。
這般想着,柳無色狹長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眯起,神色間的愉悅顯而易見,他一口一口咬下去的似乎不再是桃子了,而是姜瑟瑟。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那股陰骘感和鬼魅感也更加明顯了。
像是一隻饑餓許久的荒野精怪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食物,隻等着食物徹底筋疲力盡的時候将其拆骨扒皮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