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像是瞬間變成了尖銳的針,無聲息的紮入邢躍的心裡,自此後生根,新肉生長掩埋,觸即傷痛。
喉結滾動兩下,邢躍感覺喉間幹澀得要命,他努力的按耐住自己,才從嗓子才擠出話來。
“哭了。做噩夢了?”
林池仰頭看着邢躍,望進那雙他最喜歡的深邃眼眸裡。擡手輕撫,指下睫毛輕顫。
這個場景像是還在夢中,但是眼前的人沒有夢中令人心驚的悲戚,隻有一眼看盡的疼惜。
邢躍閉上眼睛,如虔誠的信徒。
“邢躍。”林池前進半步,将自己埋進邢躍的懷裡。“原來當初我很難受。”
林池的性格冷然又倔犟,從不喜歡依靠别人,做什麼事情也會給自己留退路,有着明确的距離和分寸。
但喜歡上邢躍之後,他考慮的總是怎麼給邢躍留退路,自顧的為邢躍找好一切分開的理由借口。
他喜歡邢躍,卻從來不把邢躍認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忽略自己的感受,讓自己坦然的接受邢躍的接近和離開,純粹的的奉獻自己。
林池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隔了這麼久,他終于明白,這不是對的,他從來沒有問過邢躍的感受和想法,這對邢躍并不公平。
時隔六年,林池才在夢中意識到,也終于敢将深藏的傷痛說出來了。
林池的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幾乎是一瞬間,邢躍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六年前和謝竹的那個擁抱,讓他很難受。
“我錯了,對不起。”
邢躍的眼眶熱燙,将人更緊的擁在懷裡,用力得像是想要連靈魂都貼合在一起。
“你道什麼歉。”林池悶在他懷裡笑了。“是我太膽小了。”
“那天之前,我去過你家了。”邢躍聲音微啞,話才開了個頭,就感受到懷裡人身體僵住了。
他安撫似的揉了揉林池後頸腺體旁的軟肉。
接着說道:“因為聯系不上你,我隻有去你家找你。敲門沒有動靜,我不确定你到底在不在家,所以隻能在門口等你。”
聽到這話,林池立馬從邢躍懷裡擡頭,他緊抓着邢躍的手臂,情急之下竟說不出話。
林池很會隐藏情緒,但是此刻的害怕幾乎從雙眼中溢出來。
他恐懼的想到如果林進德離開的時候遇到了邢躍,恐于事情敗露,一定會傷害邢躍!
隻是想想,他就害怕得不行。
“别怕,别怕。”感覺到林池微微顫抖,邢躍更加摟緊了他,低下頭不斷的親吻他的唇,晃着哄着:“我沒事,沒人會傷害我。”
“如果我當時更敏銳一點就好了。”
邢躍無比悔恨,隻差一點,真的隻差一點。
但凡他當時敏銳一點,不傻傻的在門口枯等,而是破門而入。他的小池就不用經曆這些折磨,不用獨自一人到安城,經曆六年的孤苦。
“我當時怎麼就這麼傻呢?”
“不怪你的,林進德想要我轉換性别,無論如何也都會達成目的的。”林池聲音很啞,一雙眼睛更是因為哭又紅了一圈。
林進德!
心裡‘轟’的一聲。這個名字邢躍知道,是林池的父親,他曾經在班級聯絡簿上看到過。
“等等,小池,你想要說這些嗎?”邢躍捂住林池的嘴,溫和的注視着他的眼睛,哄道:“不想說就不說,好不好?”
不好。
林池搖了搖頭,他現在可以說出來了,隻要是邢躍,他就沒事的。那些記憶已經很久遠了,林進德也早已消失在他生活裡,盡管他雖然依舊會害怕,但是,他可以面對了。
對視的雙眼通紅,眸中一片水光裡卻滿是堅定。
“小池,我的小池。”
邢躍心髒在疼,他隻得不斷的輕吻林池的眼睛,小聲的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