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林池的對面坐着蘇白。
和昨晚昏暗燈光下也顯得精緻的天才畫家不同,面前的男人戴着墨鏡,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周身少了深秋夜裡裹挾着冷意的百合香,卻似乎多了些疲憊。
林池沒有想到蘇白會約他見面,他們之間似乎并沒有可以坐下來聊一聊的話題。
坐下沒多久,服務員就給林池上了一杯咖啡。
林池目光在咖啡上停留一瞬,就聽蘇白說道:“喝咖啡嗎?你沒來我就順便一起點了。”
“謝謝。”
林池點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發現是全糖的。強烈的甜味完全覆蓋咖啡的香味充斥着口腔,令他有些不适的眉峰微動。
太甜了。
“抱歉啊。”
蘇白撐着手臂,身體傾斜靠向窗邊,另一隻手握着小金勺漫不經心的攪動咖啡。
或許是林池輕微挑動的眉峰讓他有所察覺,蘇白語調慵懶的解釋:“我個人比較喜歡甜的,所以就按照自己的口味來了。”
林池:“......”
他并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歉意。
“你約我過來是想要問什麼?”林池直入主題。
蘇白的動作停下,擡頭看向林池。靜了的幾秒後,他才緩慢的開口:“你知道餘渠的右手小指.....是斷的嗎?”
“我知道。”
林池說完就看到蘇白的手一抖,接着手中的小金勺滑落,輕磕在咖啡杯沿發出清脆的一聲。
蘇白嘴唇微動,還沒說什麼就被林池打斷。
“如果你是要問我知不知道餘渠的手指是怎麼斷的。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林池坦然的看着蘇白:“我和餘渠認識的時候他手指就是那樣了,他也從來沒有提過。我不是喜歡窺探别人隐私的性格,所以也從來沒有問過。”
想起蘇白幼稚的手段,林池唇角微勾,好心的解釋道:“而且,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并不會互相傾訴,更不會抱團取暖。”
“切。”
被戳破心思的人不滿的哼一聲,逃避似的端起咖啡移開目光連喝了幾口。
小聲又無力的反駁:“我才沒有說你們有什麼。”
如果是餘渠在這裡,一定會感歎他的小畫家變成了大畫家也還像個半大小孩,依舊任性和無理取鬧。
“我知道和他親近的人就隻有你,除了你我不知道要找誰問。”
抱着胳膊趴在桌上,蘇白語氣裡有些難以察覺的委屈。想到餘渠的手指他心裡就一陣陣發疼,對一無所知的自己感到可恨。
為什麼不能做出更多的讓步呢?
可他明明在國外那麼費勁的關注着他哥,卻依舊不知道他哥的很多事情。隻知道他哥過得還算不錯,身邊還有别的朋友陪伴,好像并不需要他了。
這個認知讓蘇白很不高興。
那漫長的幾年裡,不高興逐漸瘋長成怨怼,對于他哥除他之外的所有喜悅都憎恨埋怨。
沒有他的存在他哥怎麼能笑呢?
蘇白生氣賭氣,幾年裡任性的做出很多幼稚的舉動,任由那些捕風捉影的報道誇大發布,漂洋過海的傳入他哥的耳朵裡和心裡。
他固執的想要得到他哥的主動低頭認錯,想要他哥受不了的來找他,他希望他哥能帶他回家,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面了。
可是如果早知道結果是這樣。
他在一開始就應該不管不顧的跑回來。他哥生氣也好,責罰也好,誰認錯誰低頭都不重要。
隻要他哥好好的,隻要他哥不疼,就算不成名也是最讓他開心的事。
林池招來服務員重新點了一杯茶飲,被問到糖度時想起剛才味蕾被滿糖充斥的沖擊,要了一個三分糖。
“除了我或許還有一個人能知道。”林池說。
“誰?”
趴在桌上萎靡的人倏地支起上半身,精緻小臉戴着碩大墨鏡一瞬不瞬的緊盯着林池。
林池忽然就想起剛開始養呦呦的時候,因為不太懂所以去查了百度百科,然後不小心點進了另一品種的資料裡。
和虎斑完全不一樣的金吉拉長毛貓。
這類品種的貓咪毛發濃密,愛幹淨又極其漂亮。看似溫順卻自尊心極強,性格獨特的同時任性且傲嬌。
蘇白和這種貓很像。
漂亮又傲嬌,任性起來什麼都不顧及,一舉一動都會展現情緒。哪怕不用看到表情,也能從肢體動作上察覺到他的想法。
“說話!”
見林池半天不語,蘇白不滿的用咖啡小勺敲打咖啡杯沿。
“李言宣,餘渠的高中同學。”
林池靠着椅背,把手機放在桌上,指尖點亮屏幕,在微信上給李言宣發過去一個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