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許不秋開口了,氣聲,很小。
“你,不在宿舍嗎?”
“我在宿舍門口,你不是說,要打電話?”許不秋站在317的門口,靠着牆,輕輕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短袖透風,走廊開了窗,有一點涼。
“昂,嗯,”有點尴尬,溫江離有一點不知所措,“顧原說,你最近睡得很晚。”
“是啊,複習。”
“昂,注意休息。”
“好。”許不秋的好帶了一點波浪号,很誘人,“我也聽顧原說,你畫了很多張我。”
溫江離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去,輕聲回答,“嗯。”,等待着許不秋的下一句審判。
“嗯。”
但是沒有,許不秋也輕輕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身後的牆壁。
溫江離擡眼看了一眼客廳畫架上擺的油畫,是那張爬山虎,但是隻畫了一部分,空了一小塊,打了一點人影的草稿,留給電話那端的人,隻不過一直空缺着。
手機裡傳出來呼吸聲,平靜又令人遐想,就這樣對着電話僵持了一會,許不秋輕輕笑了一下,“早點睡。”
“嗯。”
“嗯…”許不秋敲了最後一下牆壁,隔壁走出來一個人端着水壺去水房打水,“那晚安。”
“那個。我明天回寝室,你可以。等等我嗎?”
溫江離沉默許久積攢的勇氣,伴着走廊寒冷的風,吹到許不秋的耳朵裡,字字句句點在心髒上,帶起很不确定的波動,剛說服自己建立起無堅不摧的程序在一點點軟化,變得不再精細,許不秋此刻,無限接近于淪陷于溫江離。
“我明天下午不去圖書館。”她給了一個可進可退的答案。
“好,那晚安。”
電話挂斷,音樂軟件繼續播放許不秋的歌單,溫江離的聲音消失,三三的聲音又重新出現。
她覺得溫江離的聲音和三三的聲音,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别,尤其是說話的語氣處理上,溫江離會更甜一點,更興奮一點,音色會飄一點,裹着氣息出來;三三會懶一點,更随意一點,音色會更實,更清澈,高音幹淨,低音沙啞。
但她沒怎麼聽過溫江離的高音和低音,溫江離說話總是平平的,開心的時候平平的,緊張的時候也平平的,隻能從小小的斷句和停頓裡,才能察覺到一些語氣的變化,她期待有一天可以聽到屬于溫江離的高低音。
林鐘開門走出來,打個哈欠,手上拿着杯子,“怎麼站門口?”
“哦,江離的電話。”她笑了一下,把手機揣進睡衣口袋裡,“怎麼還沒睡?”
“還有一點兒沒複習完,打算再看一下,兩三點睡吧,然後明天起來正好去考試,你呢?”林鐘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都翻上來水花。
“差不多吧,我抽屜裡有咖啡,你要點嗎?”
“來點吧,太困了。”
溫江離靠在椅子上,擡眼看吊燈,平日裡甚至有些昏暗的燈管,此刻格外的刺眼,從熱鬧的網絡世界脫出,本身就會有一些不自在,被許不秋的消息一打亂,早已習慣的直播後戒斷都變得異常新鮮,她不覺得奇怪,她覺得興奮,射手座就是需要這樣的新鮮感,刺激。
坐會書桌前攤開專業書,背着複雜的專業名詞,等待明天的相見,迫不及待,不自覺地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