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出院的時候朱魚給開的藥是剛好夠她吃三周的量,多一頓都沒有,三周後必須準時回來複診。容鸢在寒香尋母女的監督下,老老實實在寒家客卧躺了三周,人都躺細了一圈,終于等到複診這天。時隔多日再出門,她擡頭一看除了有些暈陽光,還發現季節都變了。
容鸢離開家門那天是晚春,中間出院的時候昏昏沉沉也沒有去在意車外的風景,而現在滿眼望去,外頭已經完完全全是夏天的顔色。
朱魚的望聞問切是現代化的,容鸢在博浪沙中醫院呆了一天,除了臨床評估必不可少的測血氧、心率、血壓、聽診肺部雜音這些基礎檢查,還做了包括血常規、生化檢查等項目内的深入檢查,并做了肺部CT掃描。
檢查完了容鸢還在醫院陪朱魚聊了聊,等到下午報告都出全了才走的。報告拿到手的時候容鸢自己先掃了一眼,知道自己沒什麼事了,松了口氣。
寒香尋跟她約好了開車過來接,來了就順便也看了眼報告,跟着聽聽朱魚的診斷意見。檢查報告顯示她各項指标都很好,炎症标志物顯著下降,CT片也反映肺部炎症吸收正常,未見纖維化等症狀。朱魚看過以後便說,容鸢恢複良好,今天回去後可以不用來二次複診了。
按朱魚的囑咐,容鸢回去以後還是要注意飲食,多休息,每天傍晚不熱的時候下樓散散步,如果再小半個月也沒啥不适,就可以開始逐步恢複運動了。最後她看看寒香尋,又補交待了一句,如果容鸢恢複運動後有感到任何身體上的不适,尤其是胸悶氣短還伴随背部疼痛這類明顯的症狀,一定要馬上回來就醫。
容鸢認真聽完,才問朱魚她最關心的問題————她是不是可以恢複原來洗頭洗澡的頻率了?
寒香尋在旁邊聽到,哭笑不得地說:“看來這潔癖治不好了。”
“我看還嚴重了。”朱魚附和道。
容鸢對此評價不以為意,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沒少這麼說她。她習慣了。
容鸢這麼問的初衷很簡單,溫無缺畫了半個餅給她以後人就沒再來過寒香尋家了。
溫無缺的大飯桶倒是每天有人按時送來,全然不顧寒香尋有沒有在家做飯,送餐的人總是要送到容鸢跟前才走。容鸢無所謂粥,她本來也不想喝,但溫無缺不來,寒香尋又不讓她自己一個人關門洗頭,她隻能趁寒江尋和寒香尋都不在家的中午時間,打盆熱水搬張椅子,自己開了暖風坐在衛生間裡簡單洗洗。她頭發比較厚,整體發量都多,每次偷摸洗完頭,為了不讓寒香尋發現,她不喜歡用吹風機也要用起來,否則她的頭發很可能到寒香尋下班回家的時候還沒幹透。
朱魚跟着寒香尋調侃了她一番以後,還是給了她想要的肯定答複。于是容鸢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換洗衣服進衛生間,徹徹底底地沐浴一次,洗到熱水器裡的熱水都空了才罷休。
第二件事則是在寒香尋的協助下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搬回家去住。
因着容鸢突然病倒住院,寒香尋便決定利用這次機會給店裡進行了計劃為期2個月的重裝升級。說是重裝,其實沒這麼動店面本身的結構,以更新廚房設備和升級菜單為主。現在升級工作進展也已經過半,容鸢考慮到她也需要從頭開始熟悉新菜單,便向寒香尋提出搬回家住,寒香尋爽快答應了。容鸢住的地方離店裡更近,搬回去對大病初愈的她來說更方便。
容鸢知道,寒香尋是最不希望她隻能困在家裡的人,所以當初才會有金明池這家店。寒香尋可以做的生意很多,适合容鸢參與經營的隻有這家店。
容鸢打開家門前還以為一切會像她那天頂着高燒推開家門時看到的那樣,滿眼盡是溫無缺的痕迹,結果她進門後,發現寒香尋提前叫人來收拾過了。溫無缺隻是圖方便就搬進容鸢家裡的東西,大到那些貴得吓死人的衣服、牙刷小到一個充電闆,零零總總都被寒香尋叫人打包在幾個大紙箱裡,堆在了門邊。容鸢有些奇怪,寒香尋既沒叫人扔掉,也沒喊溫無缺派人來拿走。
寒香尋停好車上門,看了一眼房内的情況,滿意地點點頭,主動解答了容鸢的疑問。
“房子一個月沒住人了,總要通風一下,再好好打掃一下的。前兩天我剛好有空,就過來檢查下房子情況,順便喊了鐘點工來做衛生。”
寒香尋用手給自己扇風,容鸢看到便去開空調。
容鸢去關窗的時候,又聽到寒香尋接着往下對她說:“東西我是打包好了,要怎麼處置你自己決定。”
“我想不出來。”容鸢實話實說。溫無缺心血來潮跑來照顧了她好幾天,又突然消失不見,容鸢不知道她們現在又算什麼關系,應該按什麼标準處置溫無缺留下的東西。她知道她就算全扔掉,溫無缺都不會來問她讨要,她大可以全部扔掉以圖省事。
“那你陽台上找個地方丢着吧,放房間裡怪礙眼的。”寒香尋都随她去。
寒香尋找到了空調遙控器,把自己塞進了唯一的那張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
“呼,熱死我了,我得吹吹風再回去醫院。”寒香尋靠在沙發伸了個懶腰,閉上了眼睛,五分鐘後,又猛地睜開眼,抓過遙控器看了看,問,“你這怎麼是暖氣?4月底你還吹暖氣?”寒香尋問完,摁了幾下遙控器,将空調切換成了冷風模式。
“小溫總怕冷。”容鸢解釋道。至于溫無缺怕冷又總嫌棄空調太幹,不願意吹暖氣,非要賴她身上的事情就不跟寒香尋說了。容鸢怕寒香尋又用那天醫院裡守着她醒來的那個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