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蠱綁了陸雲之,他就用合歡蠱把自己綁住了。至少在蠱毒解開之前,她沒有其他辦法。
她也不想,真的與陸雲之這般糾纏一世。
這個人原本就有他自己的人生、有他喜歡的人。前世,陸雲之對她恨意的原因,除了蠱毒是師尊下的,更多的,是因為夕月的死。
隻要能避免,今世,她未嘗不能全身而退。
楚筝不回答,隻以目光表達自己的态度,好半天,男人的手指才終于從她臉上離開。
“也挺好的,是該如此的,”他似在喃喃自語,“那便如你所願好了。”
***
杜清越一行人要晚回來兩刻功夫。
他一路上神情都不大好。
等回了宗門後,解散了其他弟子,男人這才看向了沐淺淺。
“沐師叔。”
沐淺淺也知道這事看上去是自己理虧,所以聽他叫自己,語氣柔和得先道歉:“我知道了,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你的就把弟子們帶過去的。”
“但……”她還是越想越不甘心,“我也是沒想到,這種事情,楚筝怎麼就真的算到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是?”
她因為太過于憤恨,沒有發現杜清越過于冷靜的眼神。
“楚師叔确實學習推演之術沒有多久,沐師叔你不信也算正常。雖然遇到了危險,但也沒有釀成大禍,并非不可饒恕。”
什麼不可饒恕……說得這麼難聽。
沐淺淺撇了撇嘴:“既然并非不可饒恕了,”這幾個字,被她咬得很重,“你怎麼還這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我怎麼着你了?”
“在秘境裡的時候,你是不是……”杜清越也有片刻難以啟齒,但還是問了,一雙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她的反應,“故意拖延布陣的?”
“你在說什麼?”沐淺淺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鎮定下來,“那瑤池鏡我都沒用過兩次,如何能把法訣記那麼清?就是晚上了那麼一會兒,你便覺着我是故意要害她的?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
一番話,說得杜清越也遲疑起來。
他其實一直也知道沐淺淺向來對楚筝有意見,因為老宗主自從收了楚師叔這個徒弟以後,心神便幾乎在楚筝身上了。
沐淺淺對此不滿,也百般看楚筝不順眼。
就算是這樣,到底是這麼多年的同門之誼,沐淺淺又是老宗主的女兒,他内心裡也不願相信沐淺淺會做這種事情。沉吟片刻,再開口時到底緩和了一些。
“是我的不對,誤會沐師叔了。”
如此,沐淺淺最後一絲心虛也不見了,反過來責問他。
“你為什麼突然就這麼在意她了?今日你都為了她兇了我幾次了?如今還這樣冤枉我?”她越說,越好像真的覺得自己委屈了,“明明更不對勁的是她才對!你還真信她是推算預知?”
該死的,為什麼楚筝像是突然就讓人摸不透了?
杜清越不說話,沐淺淺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冷哼一聲便跑遠了。
***
回了雪來峰後,有了上次的教訓,楚筝再也不會上床休息了。
她大多時候,都在靜思閣裡打坐,參悟浩然心法。
浩然心法又歸于沉寂了,楚筝參悟不透,就隻能一遍又一遍地修煉。她覺着,既然是師尊留給自己的東西,必然不可能毫無作用才是。
這日,她蓦然想到了柳一白。
給柳一白的那個令牌裡,有自己的一抹神識。這般想着,楚筝凝神微微探查了一番,很快就感知到了柳一白的位置。
竟然已經到了洛甯城。
速度倒挺快。
也是,要不了兩日便是宗門招納新弟子的時候了,他也是該到了。楚筝的心思便立刻活絡起來。
上一世,柳一白沒有進入玉清宗裡。大約是天賦不高的緣故。
這一世,就把他留在玉清宗,當年自己資質平平,師尊不也是把自己教導至今嗎?師尊為她尋了不少法子,如今倒是可以都在柳一白身上嘗試。
心思一雜亂起來,打坐便沒法進行下去了,楚筝幹脆起了身。
她步入進大殿裡面的時候,陸雲之正在書桌旁看信,楚筝眼力太好,一眼就瞥到了一個熟悉的字迹,立刻轉開了視線。
“隻是魔界中的來信。”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楚筝的目光,陸雲之居然主動開口解釋。
楚筝其實知道是誰寫的,但她并不關心,隻略略一點頭:“嗯。”兩人如今确實有一股詭異的平靜,一種雙方都壓抑、退讓到合适底線的平靜。
她剛又走兩步,卻聽陸雲之問:“要去哪?”
“回來也有幾天了,要去見宗主一趟。”
陸雲之卻好像一眼看穿了她的謊言,淡淡道:“你若是要下山,回來時,給我帶一盒許記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