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沒有否認,“是。”
嘉柔撥了下念珠,“阿彌陀佛。”
“公主節哀。”
“無妨。”嘉柔道,“萬事自有報業,萬物自有定數,本應該想到的,如今施主明言,到底了結一樁因果。多謝。”
這還是頭一個沒有一門心思把她認作林曦的,林妍說,“以為公主會将林茕認作林曦。”
嘉柔答:“林施主與曦兒面似,心卻不同。”
林妍又有疑問,“公主又如何知道林茕與曦兒相識?”
“阿彌陀佛,凡事自有報應。施主若非與曦兒有一段因果,也便與她族人無甚恩怨了。”
林妍點頭,“原來如此。”
嘉柔又說,“林施主為貧尼了結一樁因果,貧尼來日自當還施主一樁因果。”
“什麼?”林妍不知嘉柔與她打的什麼禅機。
嘉柔卻合十躬身,道,“來日,自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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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妍從歸塵寺下山,心裡又添了一樁疑惑。
林妍下山才到中午,看了天色還早,順路就去了趟青衣軍駐地視察軍務。一個轉彎,卻突然被一道人影堵住。
金輝沉着臉色攔在林妍身前,眼神複雜,眼睛似幾日沒睡似的腫着。
金輝出任青衣軍監軍已有月餘,林妍與他井水不犯河水,隻當他是空氣晾着。如今金輝主動找來,林妍冷笑,抱臂嘲諷道,“知道金大少爺會送禮物讨女孩子歡心,知道金大少爺會說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知道金大少爺能這邊和人家姑娘定了婚約那邊把姑娘送到他叔叔的床上,自己轉眼娶了高門富貴女,還不知道您何時有了堵人的習慣?讓開!”
金輝臉色一青又一紅。
“妍兒……”他眼神痛苦。
林妍卻面色一寒,威脅道,“你再叫一遍?”
金輝也知他敢提林茕身世,這位青衣軍大将軍就能讓他立即人間消失。
見金輝噤聲,林妍滿意,擺手趕他,“您拍您連襟的馬屁,我走我的路,讓開!”
金輝忙攔林妍,“我有事找你。”
林妍負手往前走,“軍務升帳,私事免談!”
金輝嘴唇動了幾動,低頭道,“對不起……”
“哼,金大少爺這一聲對不起,我可不敢當。”林妍頓步回頭,道,“不如回去給您夫人說去,不然萬一哪天文二小姐知道您曾和一個舞妓談婚論嫁的,醋性一發找她妹妹妹夫做主怎麼辦?我可不敢得罪攝政王二王子呢。”
林妍火藥味兒十足,金輝自知對不住她。年前青龍大軍攻下圓州,他們不知林茕就是林妍,還不要命地請她赴宴,想想當真是後怕。青龍軍在圓州一沒屠城二沒抄家,已經是林妍宅心仁厚放他們金家一馬了。金輝認命閉眼,道,“你若罵我心裡能舒坦,你就罵吧。”
林妍斜睨着他,“無聊,本兵可沒您金大監軍這份閑工夫。讓開!”
金輝被她嗆了幾嗆,面色變了幾變,終于放棄了在這裡與林妍鬥嘴,拉着她往自己營帳去。
林妍掙紮:“你放開我!”
金輝也威脅她,“你若不怕世子知道你的出身,随你喊人。”
舞妓撫影,又與楚奕牽扯不清,這着實不是什麼光彩的經曆。
金輝怕林妍掙脫,力氣頗大,把她拉進營帳才發現林妍手腕已經紅了一片,愧疚道,“抱歉……”
林妍揉着手腕冷笑,“你對不起我的多了去了,幹說不練什麼用?有本事自投碧水湖給我賠罪去?”
金輝又被她一嗆。
林妍知道金輝這般應當不是隻為給她賠禮,不耐煩道,“有事說事,别扯沒用的。找我來做什麼?”
金輝拿出一大串鑰匙,轉身找鑰匙去開一排鎖,“上個月戶部撥來一筆軍饷,你可知道?”
“嗯,我知道。”
金輝又問,“你軍中的度支總使孔方,以前管過賬嗎?”
“他給錢莊做過夥計,懂些門路。”
隻見金輝打開一個大箱子,搬出一個小一号的大箱子,接着找鑰匙開鎖。
林妍看不下去,嫌他磨叽,上手拉他,“讓開,我來。”
金輝被林妍拉開,隻好奉上鑰匙。林妍看也不看,嫌棄地一推,摸出根銅絲,對準鎖眼捅去。咔哒咔哒幾聲,便開了一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