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姜采盈怔忪片刻,立即回過神來。
衛衡雖未出席探春宴,可他的眼線想必四處遍布。但...與安禮弘之密謀當無第三人知道。
除非...他也在派人監視着護國公府?
想明白一切後,姜采盈語氣發冷,“你以為此事能威脅到本公主?此次入宮,我便是為了向陛下禀明此事。”
“有趣。昌甯,你以為你嫁得成安禮弘?”
“什麼意思?”姜采盈身體顫抖了一下,全身止不住繃緊。
衛衡摸了摸她的臉,一臉陰沉道:“倘若安禮弘真的答應娶你,為何從流楚山莊下來後,他從未登門來找過你?”
早市的空氣似凝固住了一般。
姜采盈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是啊。說好的三日之期,已經過去五日了。
果然,衛衡既能監視護國公府,那麼她府上的情況也勢必不能例外。
“你把安禮弘怎麼了?”
姜采盈實在不願師出未捷就将護國公府拉下水。
他笑着看她,漸漸放開了桎梏她的手。玄色衣擺如流雲拂過她身側,衛衡頭也不回,“跟過來,本王就告訴你。”
衛衡已經上了馬車,靠在車轅上靜靜看她。
胸有成竹。
姜采盈的腳步似乎僵住,一步也動彈不得。
大庭廣衆之下,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動作都非同小可。
衛衡有沒有可能在騙她?
是有的。
堂堂護國公之嫡子,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衛衡處理掉?
可姜采盈冷汗涔涔,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曾在散朝後向同僚們展示他新得的寶物,一件精美的匕首。
刀尖無意對着他的時候,衛衡誤以為他意欲行刺。
不出一日,那位學士的性命被人高價懸賞,衆多江湖死士各剜下他一塊血肉,丢入京城京城各處酒樓,混入吃食之中。
事後,衛衡美其名曰,“林氏之忠烈,值得天下共識(食)。”
此事舉朝駭然,民間亦津津樂道數月,可最後卻無絲毫證據,而不了了之。自此之後,天下人更加忌憚衛衡,他也便更加目中無人,無法無天。
萬一,萬一呢。
衛衡是瘋子,她不敢賭。
姜采盈步履艱難,卻還是一步一步走向他。
背後是李漠沉靜又低沉的挽留,“公主,不要去。”
她應該知道,當街抛下他轉投别人的懷抱,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她若再踏出一步...今日之屈辱他便要讓公主百倍奉還。
而衛衡居高臨下,在她走近時便伸手一拉,她的腰上突然受力整個人如天旋地轉一般,下一秒狠狠落入他懷中。
衛衡随即向車夫沉聲吩咐道:“走吧。”
“公主。”
李漠在身後,咬牙切齒地盯着眼前身影交纏的兩人。隻往前一步,衛衡身邊的劍客警告性擡眼,利刃出鞘。
李漠袖中雙手緊握成拳,衛衡麾下殺将申青之名,威震四海。傳聞他的青月劍飲血無數,出鞘甚至可使五軍敵将聞風喪膽,棄城逃竄。
衛衡南境守關五年,征戰殺伐靠的,不就是那把青月劍麼?
說時遲那時快,李漠怎麼也沒想到,申青劍鋒淩厲地劈開凝滞的寒氣,一瞬間殺意凝聚于劍尖一點,直指李漠脖頸。
身後傳來微冷的命令,“注意分寸。”
申青頭一點,随即充滿殺意的目光朝李漠看過去。
“還來?”
李漠後脊發涼,兩團身影已經開始飛快交疊。不消片刻,他驚懼地意識到,眼前之人還未用三分力,已将他壓制地毫無還手之力。
衣物髒污,發絲淩亂,他全身傷痕不深,可每道傷口都在緻命位置。自他習武以來,他還從未感受到過如此深,卻又克制的殺意。
最終,李漠倒在地上。餘光之中,申青收劍負手,一雙冷眸緊盯着他。
李漠倍感屈辱的同時,内心也籠罩着強烈的不解,他自認為自己并未與衛衡麾下的這位高手有過什麼大的過節,怎會激發他如此殺意?
随後,清脆的銮鈴随風奏響,華貴寬大的馬車從街道上徐徐駛過,猶如春雨落在青瓷上。
看戲的衆人,意猶未盡。
待馬車走遠後,申青收回手中的劍,飛身一躍,跟上出行的儀仗隊。
李漠的手掌怨憤地在地上一拍,揚起一層輕灰,掌中殷紅,漸漸暈開,他卻渾然不知。
人群之中,傳來竊竊私語。
“唉,惹誰不好啊,偏偏惹大司馬。”
“公主是什麼情況?”
“我看公主跟大司馬之間,肯定有點什麼...”
有人揚起音調,驚訝地提了一嘴,“你們還不知?公主和大司馬當年...”
“走走走,我們到那邊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