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動靜太大，歹徒接二連三的出現，朝高達擊中火力捕殺。

雙臂中彈，高達冷汗直冒，鮮血染紅了他的潔白整齊的西裝。

腳步聲越發清晰，是歹徒不斷逼近。

咬牙忍耐傷口處的疼痛，高達暗歎自己的運氣。

他的另一半運氣，肯定在好好地保護霸王花小姐，他也算死而無憾了。

高達閉眼，等待敵人的槍口。

“嘭嘭嘭!”

槍聲利落，彈殼落地。

高達睜眼，迎上她擔憂着急的眉目。

“我扶你去包紮，雷霆特警隊已經在追捕劫匪了。”

是小蝶擊斃了方才的歹徒。

大家喜極而泣，争先恐後地跟上特警隊，生怕有變故。

高達終于放松下來，翻倍的劇痛迫使他不得不依賴在小蝶的肩頭。

“madam，我完成了你布置的任務喔。”高達溫聲調侃，若不是血色盡無，很難看出他在強撐歡笑。

“高達先生，鑒于你出色的完成了任務，獎勵你住院休息一個月。

現在先閉嘴，乖乖接受治療。”

小蝶剛将高達攙扶到甲闆，許多救護人員瞬間沖到面前，不容反抗地把高達送進治療室。

“等等!下船後你一定要約我啊!”高達試圖掙紮冒頭，被護士一把按回去。

“知道啦，你先養傷，我會去探病的!”

“你還未告訴我真名!”高達遙遠的呐喊頗有委屈意味。

“我叫藍蝶~叫我小蝶就行。”

小蝶……

默默呢喃她的名字，高達滿足的躺在救護床上，好像痛楚都減輕了。

原來是一隻蝴蝶，輕盈地飛入他的心裡。

——

暖陽格外偏愛這間私人病房，隻為每日探望一面負傷的憂郁青年。

病服穿在他身上，如同舒适居家服，寬松之餘敞露傷勢未愈的脆弱，惹得換藥護士每次十分憐愛他。

好無聊啊!

高達微微打了個哈欠，生理淚水浸潤眼眶，溫和懶散又迷人。

雙臂動彈不得，他連最愛的撲克牌都不能玩，更别提書也看不了。

敲門聲響起，高達立即坐直回頭，瞧見來人，眼尾漾起柔光，濕漉的笑意如跳動的林間鹿。

“小蝶!你總算來了，你在外逍遙自在，可憐我這個病人日日等你。”

這話說得幽怨，經他慵懶的語調說出，像玩笑般的控訴。

“我已經很勤快來探望你了，護士都以為我是你的姐姐了。”小蝶投降道，不忘将慰問品水果籃放在桌上。

郵輪劫匪一案轟動香江，她配合完上級處理收尾，才難得放了長假來探病，否則等高達出院了她都未必有空出現。

“誰讓我孤家寡人沒朋友，唯有等你來看我。

lady，幫我批個蘋果吧，平時飲杯水都難。”高達的話亦真亦假，有賣慘的嫌疑。

但他的神情輕松又坦誠，不似作僞。

“你好歹是亞洲賭術高手，混得連朋友都無?”

小蝶半信半疑，手上已經老實地為可憐傷者削起萍果。

“赢得多，想拿你命貪财的人更多，朋友做到後面不成仇人都算好喽。

師傅又剛好去拉斯維加斯，趕不回來。現在我就隻有你了。”

他知道自己有傲氣，但凡背叛過他的“朋友”，他都不屑于再保持任何聯系。

高達張嘴，默契的含住小蝶投喂的蘋果塊，眉眼彎如糖絲，甜入骨髓。

小蝶切蘋果的刀頓了頓：“你不怕我謀财害命?”

高達像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得蘋果嗆在咽喉咳嗽。

“你是特警，前程無量，家底比我全副身家加起來還多，謀财害命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說謀我的色，我還會相信。”他吹了吹自己的碎發，對小蝶眨下會說話的眼睛，毫無經曆陰霾的自信與活力。

小蝶不自在地回避他：“朋友的事不要随便對外說，能博到我的同情分，敵人可不會同情你。”

“你又不是敵人。”高達脫口而出，兩人視線碰撞，意識到不對。

一個高明的賭徒騙子，一個敬業的正義特警，怎麼不是敵人呢?

兩人心照不宣。

眼前的相處不過是鏡花水月，總有破碎的一天。

“你最好不要在我出警時，被我當場抓到。”小蝶威脅似将蘋果塞滿他的嘴。

酸甜的水果成了他甜蜜的負擔，高達艱難的吞完，期待的問：

“等我出院，我約你去霓虹迪高尼樂園玩，好嗎?”

“我考慮考慮，萬一有任務随時歸隊喔。”小蝶矜持的抱臂思索。

“madam，你就當做好事，撫恤下受傷的好市民。

所有費用我出，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溫柔的他輕聲征求：“可以嗎?嗯?”

招架不住他的柔情蜜意攻勢，小蝶選擇逃離病房，免得被美色蠱惑。

背後響起他得逞的朗聲笑意：“當你答應了!一言為定!”

小蝶快步走出醫院，他的話音久久停留耳畔。

“一言為定。”她自言自語回答道。

出乎意料的熟悉嗓音喚回她，小蝶發現上級胡警司在停車場喊她。

胡警司全名胡慧中，是位英氣女士，沉穩的氣場說一不二，加上保養得當，相貌比實際四十歲看上去還年輕。

“小蝶，這麼巧，你也來看朋友?”她抱着一束花，顯然剛來探望病人。

見小蝶點頭問候，胡警司試探的問：“我記得高達也住這間醫院，你難道經常來探望他?”

她對高達的資料有印象，不少出事的賭局裡也有他的身影。

這次他反倒因為在郵輪上保護遊客有功，被表彰為好市民，令她記憶深刻。

“他在郵輪上幫了我許多，我就偶爾來探探。”小蝶知道高達身份敏感，說話滴水不露。

她上交的報告裡，如實闡述高達的相助，因此胡警司并未懷疑。

“小蝶，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但是作為過來人，我必須提醒一句。

你和他最好不要交往過深，這件事過去後不再聯系才是明智之舉。”胡警司語重心長。

藍蝶是她們特警部隊裡的新星，她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不免多說幾句，怕藍蝶走彎路惹上麻煩。

“我很肯定，高達沒有惡意。”小蝶忍不住為高達發聲。

胡警司歎氣，拍拍年輕女警的肩頭：“有時不需要知道一個人是善是惡，他的身份已經能定罪。

你想升職，就不要落人口實。”

市民會信任一個有賭徒朋友的警察嗎?

“再想想你的家人，你确定他們不會被卷進灰色地帶?”

言盡于此，胡警司離開了，獨留小蝶原地沉思。

美目眺望住院部的大樓，它屹立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中，見證悲歡離合。

相識不過寥寥數月，多情的高達應當不會傷心。

小蝶對自己勸說道：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

成年人的世界，和平分開已是最大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