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後,王老頭給祁硯付了一筆酬勞,小姑娘在江蔚懷裡睡得很熟,下葬時下了一場小雨,路邊野草上落着水珠,從田畝中走回來,褲腳打濕一片。
祁硯接過時有些遲疑,他都不知道自己拿着幾張紙有什麼用,對一隻鬼來說,跟廢紙沒什麼兩樣。
“你拿着。”王老頭強硬塞到祁硯手上,摸了摸口袋,拿了根煙叼在嘴邊,還想給祁硯地上一根,“抽嗎?先生,能留個電話嗎?”
祁硯斂眉,拿了錢推拒了煙,他對這個東西十分排斥,“不必......”
沒等祁硯說完,王老頭就已經掏出手機,餘光看了眼旁邊,文子實心領神會飄了過來,把自己的電話号碼報了上去。
跟小姑娘的交易達成,祁硯也沒必要留在此地,他來去随心所欲,跟王老頭說了句自己要走,便真揮揮袖子擡腳離去。
文子實抱着燭檀,默不作聲地在後面跟着。
“你是想讓老大幫什麼忙呢?”燭檀兩隻手抱着油紙傘,瞳仁向下直勾勾盯着文子實,“原來你不是擔心老大才跟我來找他。”
擔心他,他一個鬼都能扮成人騙人了,還需要自己一個連日光都怕的小鬼來擔心?文子實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讪笑打着哈哈糊弄過去。
祁硯現在是“人”,自然不能像做鬼時那樣飄這走,這樣倒是方便了文子實和燭檀,這樣的速度兩人不會跟丢人。
文子實想找個機會把前因後果跟祁硯說明,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頭上還有個小鬼虎視眈眈地盯着。
燭檀這個小鬼頭把祁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從懷疑文子實跟過來的真實用意後,燭檀就一直用那雙黑白分明的鬼眼盯着自己,陰氣一陣陣沖着腦門,搞得他頭皮發麻。
不知走了多久,周邊的房子變成連幢的,不再是孤零零杵在成片的田間地頭,祁硯走到一家小賣部前停下。
“要什麼?”老闆娘坐在櫃台上吃着西瓜,擦了擦嘴,看着陌生面孔的奇怪年輕人。
村裡的小賣部顧客都是熟人,少有些陌生面孔,特别還是一頭長發,氣質特别的年輕人。
能注意到老闆娘時不時掃過來的探究視線,祁硯注意力一直在貨架上的商品,搜尋了一番,伸手指着。
“我要那個。”
“充電器,25,掃這裡。”
祁硯點頭,把王老頭給自己的錢遞了過去。
“不掃碼嗎?”老闆娘擦了擦手。
“不。”他完全不知道掃碼是什麼意思。
文子實找到時機,湊到跟前,小聲跟祁硯解釋。
“老大,掃碼就是把手機裡一個軟件打開,或者掃下她貼在桌子上的,那個黑黑的方塊,就算付錢了。”
祁硯接過充電器,離開小賣部後,拿出袖子裡的手機,最後翻看幾眼還給了文子實。
“老大?”文子實不敢接,怕自己接過去,對方就不幫忙了,“老大我現在也沒用了,還是您拿着,這個就算您的了。”
“前天有人打過來。”
“誰?”文子實嘴唇抖了抖,一手接過手機,急切的翻看未接記錄。
是家裡打過來的。
“這個,手機,再哪裡能買到?”祁硯伸手指了指文子實手中的東西。
收拾收拾情緒,文子實如實回答:“老大,買這個需要錢,就是您剛才付給老闆娘的東西。”
“我知道。”祁硯又不是真的孤陋寡聞的山人就算不了解如今的行情,百年前的事情他還是了解的。
手裡的就是變了模樣的銀票,要想賺到銀票,就得找點活幹,至于順手牽羊這種人鬼不恥的勾當,祁硯想都不會想。
才有一筆錢到手,祁硯順其自然決定通過幫人捉鬼驅邪賺錢,讓鬼來捉鬼,這不正是找對了門路,順便還能借着這個身份,為他們阿飄正名,一舉兩得。
“可是......老大,您要是出來當道士,連個身份證明,檔案都沒有,很容易被當成騙子抓起來啊,還有您的頭發很顯眼。”
祁硯點了點頭,“沒有戶籍和照身帖确實是個問題,先去把這一頭頭發剪去,其他的事,臨到頭總有解決的辦法。”
果然有本事什麼都不用顧及,潇潇灑灑随心所欲的,文子實有些羨慕,狗腿地幫祁硯找理發店。
-
“奇怪,東西不在這了。”一行人遠遠地望着王老頭的家。
領頭的女子拿着一個手掌大小的羅盤,盯着上面的轉動軌迹。
“之前檢測到的陰氣那麼重,一下子竟然全沒了。”女子身後的人感歎着。
“會不會是羅盤出了問題?”
“不是,”領頭的女子收起羅盤,沿着小路徑直朝着王老頭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