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玉成睡不着。
偏頭看着窗子,他沒有拉起窗簾,而是就任它敞開。
外面很亮,姜玉成甚至能看到對面人在家中走動的身影,從外面透進來的光線幾乎照亮了整個房間,這跟他老家山裡是不一樣的。
哪怕是山腳下,也沒有那麼亮,那麼多人和聲音,黑暗是完全籠罩下來,非常純粹的黑色,他本該恐懼,可姜玉成對那種黑卻十分安心。
反倒是現在,不安的情緒從未停止。
他保持側身的姿勢很久,手腳經過了一陣一陣的僵麻,又酸又痛,姜玉成不敢有太多的動作,生怕驚擾到房間某處的某個人。
他不确定張望秋有沒有潛入屋子,是不是躲在房子某個地方。
卧室門姜玉成是鎖上了的,這樣有人從外面打開時發出的聲音就能立刻聽到,枕頭底下放着一隻錄音筆。
周圍沒有一絲聲響,姜玉成佯裝睡熟翻了個身,他不敢睜眼,也不知道現在究竟幾點。
這次回到張望秋給他提供的房子裡,對方還當着自己的面,把屋子裡裝的一些設備都拆掉,但姜玉成不能确定,屋子裡是不是還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誰都不能保證從瘋子嘴裡說出來的話,有哪一句是真的。
他等了很久,思緒慢慢散開,姜玉成開始回憶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祁硯有跟他說過,自己運氣變差,可能與劉紅棉一直跟着他有關,陰氣侵襲身體,改變了姜玉成周身的氣。
所以姜玉成才會覺得倒黴,然後張望秋抓住了這個機會。
呼吸漸漸平緩,對面單元樓的燈一盞一盞慢慢熄滅,最後隻有一盞,挂在最頂層溶入逐漸靜谧的夜色。
“阿若,他睡得很香。”
張望秋拿着望遠鏡已經在窗邊看了很久,被他叫名字的阿若懶散地躺在沙發上看着手機,聽到張望秋的話,翻了個白眼。
他的雇主是個變态,阿若一開始對這點是非常不滿的,可沒辦法他又不能離開。
好在張家給的工資高,待遇也好,事對阿若來說也是輕輕松松,他就當自己來這裡度假。
不過,度假應該是快要結束了。
阿若一直刷新着同城新聞,在看到最新出來的新聞标題的第一時間跳了起來,将手機遞給張望秋。
“幹什麼,不是說不要打擾我!”張望秋還不耐煩,眼睛不願意從望遠鏡上挪開一秒。
阿若一把挪過張望秋手裡的望遠鏡,把手機強硬地塞進對方手中,“先生,張先生出事了!”
張望秋的火氣瞬間熄滅,半信半疑地看向手機,看到标題,再點進去把裡面的詳情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手有些顫抖,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電話,抖動的頻率越來越高,幾乎是要拿不住手機。
電話不通。
他又換了個電話,依舊不通。
張望秋雙眼茫然了一瞬,丢下望遠鏡往門外跑。
阿若跟在後面跑了幾步,又折了回去,茶幾上還擺着沒吃完的烤串,他滿臉可惜,啃了幾口又不舍得丢下,幹脆全都帶走。
反正,現在張家出事,也沒人會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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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硯和局長非常融洽。
局長樂呵呵地沖身後人擺擺手,還回頭狠瞪了眼他們,責怪人沒有好好準備,人都下來了連車都沒到,沒車怎麼把人送到安排好的賓館。
局長的笑容有些猙獰,好在機靈的人不少,連忙拿對講機聯系其他人通知計劃a取消,現在是計劃b,沒一會一輛車就停在祁硯文子實面前。
文子實不是第一次做飛機,但也是第一次以靈體的形式,他也難受得厲害,一隻手搭在祁硯肩上,看起來十分虛弱。
“終于有車了,我感覺要累死了,快讓我坐坐。”
“等會。”祁硯一隻手攔住文子實,瞥了眼局長,局長被他看得有些心虛,轉頭避開視線,假裝拿着對講機在安排事情。
祁硯抱着燭檀蹲下身,從車底取下一張符紙,“這是什麼東西?”
局長看着祁硯單手握緊,再張開符紙就成了一撮灰,一吹就散得無影無蹤。
他心裡在滴血,局裡沒有能寫出那麼大威力符紙的人,他們還是特地找天師世家的老祖宗寫的,那些人要價可不低,整整五張要了局裡幾年的經費,結果現在就損失了一張。
連灰都不剩。
局長隻能打斷牙齒往肚裡咽,“這個,應該是不小心沾上的,咱們最近招了一批學符篆的實習天師,應該是他們練習的符紙太多,被風一吹掉地上,又被咱們這車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