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沒有鬼,酒店外頭太陽大得要命,還不像涼崖山有那麼多遮陰的樹木,燭檀本就讨厭烈日,就更提不起出去的念頭。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窗邊,踮腳托着臉把手肘擱在窗沿上,“我們能去見文子實嗎?”
“你很喜歡他。”祁硯眼睛沒離開屏幕,手速飛快地在敲鍵盤,他這個樣子一點不像從前涼崖山上風姿綽約的鬼老大,活像是人界的網瘾青年。
窗戶拉着窗簾,這樣燭檀讨厭的陽光就不會透進來,但他小心翼翼扒拉開一個小縫,把眼睛湊了出去。
“老大,這裡很無聊。”跟着你也很無聊,當然燭檀沒說出口。
抿了抿唇,燭檀扭頭看着祁硯,老大手撐着腦袋,橫卧在床上,跟從前宅在涼崖山的姿勢沒什麼兩樣,隻是沒了幾近曳地的墨鴉長發,和青竹色的蟬紗素衣。
過了許久,祁硯才應了一聲,站起身,“那就去找他吧。”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跳脫的敲門聲,都不需要祁硯出聲問是誰,門外的人就已經自爆家門。
“老大!燭檀!快開門,我帶你們吃小龍蝦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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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實之前那麼落魄,還不是因為,就算他成了鬼,還是一個心懷天下顧忌蒼生的好鬼。
要不是他怕以後找到屍體,人家确定自己死亡時間的法醫人員難做,文子實才不會有錢不拿出來花,還跟着祁硯坐小三輪跑地攤買衣服。
他是誰啊,文家未來繼承人,他奶奶最寵愛的小孫子,天生含着金湯匙長大,雖然有點蠢,但有錢可以彌補一切不足。
文馨把文子實帶回了家,不過沒馬上把他的事告訴老太太,她還是害怕,自己把文子實的死訊和魂帶到老人家跟前,自己馬上就會見到老夫人的魂兒飛出來。
而且文子實離祁硯一久,整個鬼就慢慢原形畢露,怕光、身形也變得若隐若現,就這麼個不穩定地狀态,文馨隻求他老老實實呆着。安置好文子實,又給了自己的卡讓他随意去玩,于是文子實揣着可以使用的卡,一門心思去找祁硯。
到了京都,他文子實就是東道主,今天自己就是要帶着老大和小鬼去長長見識!
祁硯文子實是閑得沒事,但人鬼不同路,三鬼在閑逛,傅飛绮和幾個同事在密不透風的小房間裡,頂着三十幾度的高溫,在用符咒削減從蘭源城帶回來的鬼團的陰氣。
之所以說是鬼團,因為這是由無數個鬼纏繞在一起所形成的,看起來有點惡心,而且這些鬼因為被強行灌注的陰氣太多,完全沒了神智,一旦放出來非常不好對付。
要不是祁硯直接收了它,就前些天來蘭源的幾十個天師,恐怕是抓不住它。
房子裡布了陣法,還貼了不少符篆,還把幾層樓高的鬼吞用特制的玻璃罩罩住,就是怕哪天一個不小心,讓這個危險的東西給跑了。
它的陰氣很雜很重,要化這麼多陰氣,不用上個一年半載,是不行的。
又一張符紙貼在玻璃罩外燃燒成灰燼,傅飛绮擡手擦擦額間快流成河的汗珠,從一旁又拿了一張。
加上她,一同化陰氣的共有六人。
他們将玻璃罩包圍,幾乎同時拿起符咒,另一手飛快掐訣,閉眼默念着心訣,而後兩指夾着符篆抵在玻璃罩上。
完成今天定量的任務,傅飛绮低頭用衣服擦了擦汗,拍拍同事的肩走出了小房間。
這個天,要這種環境下化陰氣,真是一種折磨。
然而這樣的日子可能會持續将近一年,想到今後的苦日子,還有會愈發高的溫度,傅飛绮就想直接暈倒,她還是快點找個任務跑路得了。
喝着冰礦泉水,局長拿着文件走了進來。
“事情能調查到的,基本上都調查清楚了。”
“哦?”
能調查到這幾個字,就很值得玩味,傅飛绮挑挑眉,安全局畢竟背靠國家,很少有什麼查不到的東西,除了幾個月出現的陰氣團......那東西現在是局裡特級危險對象。
“這個劉某和張重有舊怨,被張重兒子找到要他辦事後,劉某就想趁這個機會去報複張重。這個人是個半吊子天師,基本上是靠着招搖撞騙過活,大概去年的時候,他說遇到高人給自己□□術書,從那時候他幫人做事都很順暢,有了名氣,後來才被張重兒子找到......”
聽完局長的話,傅飛绮皺眉:“所以這件事,完全是因為劉亂用術法報複張重,結果道行不夠遭到反噬,那些鬼物失控才造成的結果?可是陰氣絲線可不像是什麼意外。”
哪有什麼陰氣會自動跑到某處的,如果表面真是如此,那肯定還有一夥人,要麼是精心謀劃,要麼是推波助瀾,讓劉養成鬼團,而後失控,把所有鬼都拉出來肆虐蘭源,以此給陰氣團提供巨大陰氣來源。
就算一切都塵埃落定,傅飛绮再想起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後果,依舊是後背發涼。
現在是末法時代,玄學界青黃不接,特殊安全管理局雖然吸收了許多天師,但真正有天賦有道行的也就是小貓三兩隻,更别說他們還窮。
要是真直接對上,不知要損傷多少,後面又要處理多少,總之是既慘烈又麻煩。
“還好有祁先生......”想到祁硯悄無聲息的下手拿下鬼團,傅飛绮也不禁感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