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樓内的陳設普通，按照文子實的說法，這裡擺放着的都是他父母生前用過的物品。

雖然知道老夫人這是為了睹物思人，但随意将亡故人的東西就這麼擺着，誰知道會不會有有心人取走做些事情。

祁硯拿起桌邊的陶瓷杯盞，随意翻看着，家具為了和洋樓的配色相同都選的是粉色的。進來就很給人溫馨且暖洋洋的感覺。

但要是祁硯自己，他甯願把生前物品扔在墓穴之中。

“老大！”文子實的哀嚎打亂了思緒，把茶杯放回原處，祁硯擡頭。

“怎麼？”

文子實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祁硯倒是有些驚訝了，“鬼氣當然會對活人産生影響，你不知道嗎？”

“老大燭檀你們從前沒跟我說呀！”文子實欲哭無淚，他當真以為做鬼就那麼好呢。

到了室内，燭檀慢吞吞收起傘，“活人的話本子裡不都說了，人和鬼是不能相愛的，呆久了人就會因為陰氣入體挂掉。”

文子實吐槽：“那小說還說鬼會四處殺人呢。”

祁硯一道殺氣飛過來。

對鬼的污蔑向來是祁硯的逆鱗。

文子實乖乖閉上嘴。

知道和人待久了會對活着的人産生影響，文子實現在呆着這兒都覺得不自在。想到之前接觸了那麼多人，還有發小顧子皓，十分擔憂，“那之前的人會怎麼樣？”

祁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産生的感覺都不一樣。你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不會嚴重到讓他們死掉。”

雖然不是什麼好話，至少讓文子實的負罪感少了一些。

“你這鬼沒那麼兇，不用擔心。鬼氣不逸散出來，對活人沒多少影響，”祁硯眼中帶着淡淡的嫌棄，“你控制不住也沒有關系，反正鬼氣也不多。”

文子實：......

行，這樣也行。

不死人幹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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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完最關心的事，文子實卻有些迷茫了。

之前也就隻是擔心自己在人間宣告死亡，再去市裡浪時被認出來把熟人吓個半死。

那樣文子實頂多委屈一下自己，不再顯形或者僞裝得再嚴實些。至少還是能出去玩的。

可現在他就不應該出現在人群當中，自己的出現就隻會給他們帶來災禍和病痛。

雖說祁硯說隻要控制住鬼氣，就沒有關系，可即便是燭檀運用鬼氣尚且需要祁硯的幫助。文子實見到的能将鬼氣運用自如的鬼也就祁硯一個。

祁硯生前那樣的經曆，燭檀那樣漫長的鬼生，文子實壓根不敢想象自己能做到。而且真要是做到了，那他為之努力的家人朋友還活着嗎？

他原本還想着多陪陪奶奶還有老姐，實不實現死前遺願什麼的，也沒多重要。現在看來，自己反而不能多留。

文子實：“老大，我們鬼真的都抑制不住追求執念嗎？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太多感覺呢？”

燭檀：“那是因為你在老大身邊太久啦！”

涼崖山上的鬼都比其他地方的清醒許多，不大受本能所控制。也不看文子實當初，明明擔心那麼小，也要想辦法忽悠燭檀随自己下山，連烈陽灼燒消散的畏懼都能忘卻。

“那......那我一直在老大身邊不也挺好的。”文子實垂下眼，他實在不願意離開。

輪回轉世說得好聽靈魂還是一樣，可沒有記憶成長經曆完全不同，連名字都不再一緻，文子實真的還會是文子實？

那樣其實他還是徹底沒了吧。

除了生前的物品還有留在人們腦子的記憶，完全屬于文子實的東西随風消逝，從此之後他沒法再思考，也無法再看到将來所發生的一切。

涼崖山上祁硯和燭檀怎麼樣，他都再無從知曉。

死亡的寒意，即便變成了鬼，文子實依舊能感到極度恐懼。

祁硯不多勸他，隻是提醒他，“這是你實現執願為數不多的機會。文子實，不是所有鬼都能實現願望的，你以為做鬼就很快活？”

“多得是因為存在實現過長，遺忘執念徹底消散的鬼。你若投胎轉世靈魂尚存，他們才是三魂七魄魂飛湮滅。”

文子實難得固執，“我活得還不夠久，體會不到不快活的感覺。而且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那好。”祁硯點了點頭，“你若是決定好，我們即刻啟程，送你回涼崖山。此處太容易實現你的執念，遠離些你做鬼才會安全。”

“什麼？！”

祁硯說走就走，當即提起文子實往莊園外走，縮地成寸，半點沒有吓唬文子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