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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的容器一旦有了一絲破口就會加速崩裂,直到其中容納的東西全部洩露殆盡。
那些被細細收斂在角落的情緒被人拉扯着,四散奔逃。被沿途拂面而來的吹散,被人流喧鬧的聲音驅趕,被拽得零碎,一點不剩。
少年一前一後,腳步輕快,匆忙。聲音雀躍,期待。神采飛揚,眼眸帶光。
風拂過面頰,發絲翩飛,擾亂了視線,心卻在此刻明朗。
“那家夥喜歡什麼口味啊,算了,随便選選,葡萄味汽水吧,不喜歡給我……”白發戴墨鏡的少年俯身靠近冰櫃,眼睛左右掃視,挑了三瓶冰汽水。
“跟丢了,跑的真快。”他擰開瓶蓋,仰頭大口吞咽汽水,被氣泡刺激地皺眉。
夏油傑小口吞咽,望着街道上來去的人群,目無焦點,嘴角上揚,心情豁然開朗。
“那就打電話吧,希珀不會介意的。”
她那樣說,就應該猜到五條悟按捺不住偷偷跟上去吧。
不知道有沒有猜到自己也跟上呢?
“跟蹤掃尾她可是專業的,算了,猜到我會跟上來還跑這麼快……”他剝開糖紙丢進嘴裡,用力嚼碎,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希珀打電話。
“早晚要跟她算賬。”
眉目間并無多少煩躁,語氣也不嚴肅,口吻如同私底下的暧昧抱怨。
是親密但不自知的表現。
“悟。”
夏油傑突然開口詢問。
“嗯?”
他将手機貼在耳邊,扭頭看向這邊,示意他繼續說。
“你和希珀以前不認識嗎?”如果沒有接觸過,兩個性格迥異甚至有些不對付的人怎麼會相處的這麼融洽。在這短短時日裡,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好的有點奇怪了。
希珀那巧舌如簧的嘴巴理論上來說對上五條悟是讨不到什麼好的,他是真的油鹽不進,我行我素。說的比唱的好聽也不行。
五條悟的防備心理從第一次見面就對希珀拉到了最高,這是肉眼可見的。
他不遠不近地在一邊觀察,好奇從未遮掩,警惕也漫不經心。
希珀對五條悟的态度也很微妙,坦然自若,言行滴水不漏。
這樣的兩個人,以前真的沒有見過面嗎?
“希珀?”
他勾了一下嘴角,眯着眼睛,語氣有些怪異。
“當然認識了,她可是看着我長大的人。”
電話接通了。
夏油傑愣怔,這個回答讓他實在意外。
“是吧?希珀。”
五條悟開啟了聲音外放。
電話那頭傳來建築震動坍塌的聲音,和一聲極近的笑,像貼在耳邊的親密的低語。
“是呢,六眼小刺猬。”
說話的人笑着刺了他一句,六眼小時候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多少次發燒都是因為五條悟,監視,演算。成功失敗對半開,這個成績是希珀少有的滑鐵盧。
“你在哪?”
希珀報了地址,等着他們過來。
“換橘子汽水。”
在挂斷電話前希珀提醒他。
五條悟把葡萄汽水夾到腋下,又買了一瓶指定口味。
好像有哪裡不對……
夏油傑咽下汽水,舌尖綻放甜味。他後知後覺地想:希珀不在他們身邊,是怎麼知道五條悟買了她不喜歡的汽水口味的?
五條悟拿着橘子汽水出來,看到夏油傑盯着汽水發愣,大步走近。
“你現在說她一句壞話,她是能聽到的哦,要試試看嗎?”
五條悟語氣躍躍欲試,試圖慫恿他。
“希珀……她……”夏油傑語句艱澀,零碎的線索串聯起來,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原來看着五條悟長大是字面意思。
“啊?”白發的少年推了下墨鏡,側頭咧嘴嬉笑。“就是你想的那樣,她監視我呢。”
不,是監視我們。
夏油傑不語,不自覺皺眉,覺得問題大了。
天才,強大,蠱惑,操控,監視……
他們攤上控制狂了。
希珀,不怪我哦,是夏油傑聰明自己猜到的嘛。怎麼辦啊,你跟夏油傑好像有信任危機了。
這次你又要怎麼蠱惑人了?
五條悟哼着小曲,暗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