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梨見他不說話,又不高興了,嬌嬌軟軟地支起身子,想要湊過來:“我費了這麼大的工夫,你怎麼還這樣,不近人情,忒沒意思。”
她醉得有些厲害,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眼見得沒穩住,就要一頭栽下去。
玄衍眼疾手快,急急伸手,試圖扶住她。
傅棠梨迷迷糊糊的,看見一雙手伸過來,下意識地拉住了,順勢一撲。
玄衍生平揮斥萬軍,鐵騎踏破千山,未嘗有一敗,但此刻,卻擋不住她那點力氣,被她撲倒在地上。
泥金盞滾落,涼酒潑灑在衣襟上。
傅棠梨得意起來,“哼哼”了兩聲,抓着玄衍的袖子,“吭哧吭哧”地爬到他的胸膛上,用手指頭戳了兩下,嘀嘀咕咕地埋怨他:“你怎麼跌倒了,笨。”
玄衍的胸膛寬闊又厚實,她那麼小小的一隻,沉甸甸,軟乎乎,正好窩在他的心口,他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好似冬天的雪融化、春天的花盛開,胸膛滾燙。
她低下頭,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就像小刷子,在他的心口刷了過去,刺刺癢癢。
四下無人,唯有她……唯有她而已。
玄衍覺得口幹舌燥,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傅棠梨認真地想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清脆,還有點小得意:“你跌倒了,笨。”
分明問的不是這句,到底是誰笨呢?
玄衍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去,試探地想要觸摸她的臉。
她的肌膚細膩,如同凝固的羊脂,他唯恐彈破,隻敢用指尖輕輕地碰了一下。
傅棠梨歪了腦袋,“吧唧”一下,貼了過來,還順勢在他手心蹭了兩下,就像廊外的小山雀,恨不得滾上去撒歡。
指尖滾燙,如捧月光。
玄衍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春寒料峭,他卻出了一身薄汗,幾乎要呻吟出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這個是知道的,傅棠梨愉悅地又蹭了一下。
男人的手掌寬闊又溫暖,上面布滿繭子,粗糙又結實,這種感覺十分新鮮。
她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用柔軟的聲音回答他:“我在讨好你,想叫你多喜歡我一點,然後、嗯……”
然後怎樣呢?糟糕,有點想不起來了,傅棠梨的腦子裡一團糊,她苦惱地皺起眉頭,哼哼唧唧的:“然後呢……,等等,我想想……”
“噓,好了,不要再想。”他的手指滑了下來,點了點她的嘴唇,叫她安靜下來,好讓他可以專注望着她。
她生有殊色,眉眼尤為漂亮,眉色青黛,如望遠山,眼若秋水,橫波含煙,是的,無一處不好,他很滿意。
他出家多年,清心修道,原本無心無欲,如今想來,隻是因為未曾遇見她而已,他終究是個年輕的男人,血氣充沛,此刻,他隻想遵從自己的本能,蓬勃的、洶湧的願望,席卷而來,令他無從抗拒。
“然後,我娶你,就是如此了。”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行事果決,從不拖沓,沒有什麼可猶豫的,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呃?”傅棠梨瞪圓了眼睛,她的腦子此刻被漿糊黏住了,不好使,但恍惚覺得有些不對勁,費勁地重複了一遍,“你娶我?”
“不錯。”玄衍一旦下了決斷,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起來,他帶着溫和的笑容,聲音輕緩,“你說天地之大,無家可歸,以後我在之處,就是你的家,你說你沒人疼愛,以後我來疼你。”他想了想,想起來,低聲念了她的名字,“梨花、小梨花……”
嗯,小梨花呀,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喚過她了,她很開心,認真地點了點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宛如春光。
他忍不住,手指繞過她的臉頰,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那種異樣的觸覺,讓傅棠梨打了個哆嗦,她受到驚吓,縮了一下,一不留神,從玄衍的身上滑了下去,跌在地上,人還有些糊塗,甩了甩腦袋,左右張望着,唧唧咕咕的,大約是在納悶為什麼掉下來了。
玄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把傅棠梨扶起來,讓她坐正,手和腳都端端正正地擺放好,中間她還搖擺了一下,想要貼過來,被他用一個手指頭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