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從床榻彈起,緊張地反握住盛祈年的手。
“怎、怎麼了?!”
随即傳來此起彼伏的刀劍聲,盛祈年根本來不及反應眼前的事,眸光驟然淩厲,嗓音冷淡卻又穩重無比。
“不怕,瑤...公主,臣去看看,你别出來。”
“嗯......”
瑩潤的水眸愈發濕潤,眼尾洇出淡淡的绯紅,美得仿佛雨後的山茶花,嬌貴溫軟惹人憐。
“侯、侯爺!!”
品竹着急地推門而入,“好似有山賊殺上來了,還有火藥!”
普通山賊,又豈敢亂闖泰英侯的地盤,遑論手握火藥。
能做到這些的,除了未能取之頭顱的盧久辛,還能有誰?!
噩夢般的回憶曆曆在目。當時盧久辛攻入皇宮,率先用的也是火藥。
溫初瑤眼睜睜看着一顆巨大的東西從天而降,在地上炸出一個大坑,旁邊全是宮人和侍衛們的殘肢斷臂。
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與惡臭混着火藥的氣味迅速蔓延,溫初瑤跌在地上吐了出來,腿軟得走都走不動。
被兩個太監扛着走時,眼前一幕比一幕驚悚,令人顫栗,幾乎昏厥。
同樣的事,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絕不。
強大的恐懼鋪天蓋地般地襲來,在男人起身的瞬間,溫初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從背後抱住了他。
滾燙的淚水仿佛斷了線的東珠,一顆顆洇濕在了男人寬廣健碩的的後背上。
“又是他們...對不對?他們是不是...來、來殺我的?”
她的嗓音在抖,斷斷續續地發問。
此時此刻,盛祈年顧不得任何,他隻知道自己深愛着的人現在很怕,仿佛整個人已經被驚慌所吞噬。
“臣不會讓他們殺你。”
盛祈年輕易地微微掙脫開溫初瑤的擁抱,轉身面對着她。
右手輕撫在了她的側顔,拇指将她的淚痕拭去。
現在的她好似一朵用琉璃做的山茶花,輕輕碰一下或許就要碎一地,隻能珍惜地将她捧在手心裡,仔細呵護。
“别怕,臣去去就回來,不會讓公主有事。品竹,照顧好公主!!”
還未等溫初瑤有其他的反應,盛祈年已經手握長劍離去。
盧久辛帶兵突襲岱淵山,确實讓盛祈年始料未及。
雖然薄遇也越獄後,駐守岱淵山的侍衛多了一倍有多,但面對盧久辛的人馬強攻,并不能支撐多少時間。
尤其他們手握火藥,更是令山莊的形式處于下風,猶如螳臂當車。
盛祈年燃放了手中的信号彈,随即眸色一凜,氣場宛若雪山之巅。
面對氣勢洶洶沖上來的敵人,他淩厲英武地揮舞着手中的利刃,像是殺紅了眼,下手一刀比一刀狠。
刀劍聲不絕于耳,溫初瑤被品竹裹上了狐裘和披風,她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品竹不知該如何寬慰,也自知此刻的任何寬慰皆為無用之功,隻能逾越地抱住公主,以求她能安心些。
即便刀光劍影無意中襲來,她也能盡一份綿力,為公主擋下些。
“瑤瑤!!”
朦朦胧胧的呼喚兀地落入溫初瑤的耳中。
盈盈漣漣的水眸擡起,挂在眼尾的淚珠蓦然墜落。
“瑤瑤!”
聲音又響起一次,溫初瑤清晰地識别出,這個嗓音并不是盛祈年。
而是他。
薄遇也。
他怎會出現在此?!
“公主!公主别出去!!”
眼底的驚恐轉變為憤怒,溫初瑤果斷地用力推開品竹,一把撞開緊閉的房門。
黑夜被血鏽味染得更為濃稠,片片瓊花紛紛而落,糅雜着滾燙的鮮血,仿佛置身一片悲戚可怖的血塘。
“公、公主......”
緊守在暖房門前的男人發髻散亂,英俊清潤的臉頰粘着烏血,左手手臂被劃破了一個深深的口子,熱血染紅了他整隻手臂,血珠一滴一滴地順着他的指尖落在積雪上。
半個時辰前,他還守在自己的床前,典則俊雅,仿佛雪松般清貴。
轉眼的功夫,他喘着粗氣,連握着長劍的手腕都在隐隐顫抖。
“盛祈年!”
“瑤瑤!!”
在溫初瑤奔向盛祈年的那一瞬間,伫立在不遠處的男人再次開口。
溫初瑤絲毫不嫌棄地握住了盛祈年那隻幾乎是浸在血裡的左手,遠遠地看向那站在火把下的男人。
他一身霜色的瑞鳥紋錦緞長袍,面若冠玉,宛若天上的皎皎明月,俊美清雅。
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即便隻能看清輪廓,溫初瑤也能輕易地認出來他。
而溫初瑤能看清明的,不止是薄遇也,還有他身邊身披虎皮大氅的男人,盧久辛。
他竟然真的和那種人渣站在一起......
“嘔......”
溫初瑤被此情此景惡心得要幹嘔,頭腦混沌,幸得盛祈年一把摟住她。
“瑤瑤。”
“你沒資格這樣叫我!!”
溫初瑤擡起頭,隻見薄遇也一副無辜又道貌岸然的模樣。
薄遇也一怔,雙手握拳,嗓音再放緩些,“瑤瑤,我從未與他同流合污,我可以用我全家的性命擔保。”
呵...笑話!
簡直笑話!!
“那你與他一同殺上來是何意?!是逼我與你們一同背叛我父皇,還是要我給你洗刷千古罪人的罪名?!”
“薄遇也,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用盡全力的嘶吼似乎劃破了天際,雪花越落越大,一地的碎玉似是連上天都看不過去,為溫氏全族喊冤。
整個皇室的性命在眼前殘忍地隕落,溫初瑤的精神能支撐至今,沒有瘋癫魔怔,已經是萬幸。
盛祈年緊緊地摟着她的腰肢,生怕一脫手,她就要無力地跌在地上。
“你誤會我了。”
薄遇也往前走了兩步,眸色凝定,鄭重地開口,“瑤瑤,給我個機會和你好好解釋,行麼?兩個孩子還有父親他們現在還被盛祈年關在天牢,生死未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