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盛祈年早已備好馬車,在城門口恭候。
他烏發如瀑,以一支鑲金嵌玉的發冠束起、發冠精巧,雕琢着祥雲瑞獸之形,于日光下熠熠生輝。幾縷發絲逸出,在微風中輕輕拂動,為他多添了幾分潇灑風雅。
一身玄色長袍,祥雲暗紋若隐若現。肩部與袖口處,金色刺繡華美至極,針腳細密。月白的内襯幹淨素雅,與外袍的深沉矜貴形成鮮明對比。
許是他頭一回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連守衛的城防軍将領都忍不住問。
“少卿大人,恕末将多嘴,您這是去哪兒呀?”
難道是接親去?
不對啊,沒聽說誰家今日成親啊。
“津南山。”
盛祈年的語氣中帶着絲絲愉悅。
将領愣了愣。
剛準備再多問一句,便看見了昭雲公主的馬車,趕緊恭謹地下跪。
馬車徐徐停下,隻見昭雲公主身着一襲長裙,上襦為淺藍,金絲繡着朵朵高潔的梨花,仿佛澄澈湖水上點綴着的浮金。外披雪白色紗衣,輕柔缥缈,金粉點綴其上,配着搖曳生姿的裙擺,宛若銀河灑落人間,流光溢彩。
發髻上的金絲藍玉鸢尾發冠雕琢精細,婉轉的花枝鑲嵌着晶瑩剔透的藍玉,每一處細節都閃爍着熠熠華光,與這身衣裙相互輝映。
九天神女,名副其實,毫不誇張。
“盛祈年。”
她輕聲喚他,嗓音和婉,眸色靈動。
“公主殿下。”
盛祈年迎上去,急遽的心跳聲促使着他步伐加快。
可當走到她跟前,他又有些不知所措,隻有臉頰很誠實地在慢慢泛紅。
莫說城防軍的将領,溫初瑤活了兩世了都沒見過他如此奪目的裝扮,像極了那開屏的孔雀。
曾經讀過的話本子裡說過——
一般這樣的情況,說明雄性到了求偶期。
不得不說...還真是挺英俊,挺吸引人的。
溫初瑤眸光似水,滿意地調侃,“還知道穿這樣的衣袍......少卿大人,這是為了讨好本公主嗎?”
面色逐漸脹紅,盛祈年的眼中是慌亂中帶着少許興奮,“是。”
他很誠實,很坦蕩地應了。
羞澀,但直接。
比起前世那個年長十歲的他,少了許多陰沉的發瘋感,多了好些青澀與炙熱,純淨得如同未經塵世沾染的美玉。
溫初瑤笑意更濃。
不知怎的,她又起了些玩心。
“走吧,我們上車。”
在盛祈年的親自攙扶下,溫初瑤還是頭一回上他的馬車。
泰英侯府的馬車不如公主的馬車那般華麗奢靡,卻也寬敞雅緻。茶案上放着蓮花香爐,袅袅青煙從爐蓋的镂空處緩緩升騰,甯靜緻遠的木蘭香彌漫着整個車廂。
盛祈年坐在溫初瑤的正對面,壓根不敢擡眼看她,隻顧着井井有條地擺弄着茶具。
他很少沏茶,隻能憑着記憶試試。
瞧着他那認真的模樣,溫初瑤的玩心按捺不住,她順着回字形的座椅,不費吹灰之力地在一瞬間挪到他的身側。
男人的手臂立刻緊繃,捏着瓷杯的指尖微微顫抖。
“怎麼不繼續了?”
她的語調妖妖娆娆,明知故問,“是因為我靠你太近了嗎?”
盛祈年咽了咽,繼續手中的動作,可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
見他不回答,溫初瑤怎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直接将側臉輕輕靠在他的臂膀,仿若小鳥依人的......
妻子。
盛祈年再一次停住了動作。
他明知道,公主一定會這樣。
昨夜,他甚至還夢到類似旖旎的場景。可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他都毫無招架之力。
但很明顯,他招架不住,也不想招架。
溫初瑤擡起臉來望他,眼神潋滟,吐氣如蘭,“怎麼不沏茶了,我口渴呢。”
“公、公主稍安勿躁。”他忙不疊地又開始擺弄茶具。
“是你稍安勿躁才是。”
溫初瑤取笑他,側臉依舊枕着他的手臂,“我這樣影響你嗎?”
“不、不會。”
盛祈年又喃喃地補了一句,“呃嗯...會。”
溫初瑤自然聽見了他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沒想到堂堂大理寺少卿,私底下竟然這般有趣啊。”
氣氛好似少了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暧昧,盛祈年的語氣輕松了幾分,“比不過公主。”
油嘴滑舌。
溫初瑤輕笑了一聲,軟若無骨地靠着他,“這兩日,你過得可還好?”
“微臣很好,公主不必憂心。”
盛祈年清楚她問的是什麼,“不知公主如何?”
她神氣道,“我可是公主,怎會有人敢在我耳邊嚼舌根。”
“陛下與皇後娘娘...也不曾說過什麼?”男人試探。
“沒呀。”
溫初瑤雲淡風輕,“他們隻是叫我注意影響罷了,其餘無他。”
“對了,我已經跟父皇母後說了,屬意你做驸馬。”
啪啦啦——
倏地,溫熱的瓷杯摔在了茶盤上,幸虧并未磕壞。
“很意外嗎?”
“咳咳咳咳......”
盛祈年臉頰滾燙,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結結巴巴地開口,“公、公主莫要玩笑......”
“誰與你開玩笑了?”
溫初瑤的美眸中帶着愠色,“盛祈年,你竟敢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