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出來,趙禮把一隻車鑰匙塞到我手裡:“這幾天你在宜浔沒個車可不方便,這個你先開着,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告訴我一聲就成。”
車是他開過來停在停車場的白色SUV,我想推辭,趙禮一擡手:“可千萬别跟哥哥客氣,到了宜浔那就是我該罩着你,成了,先這麼着。”
他行事匆匆,沒給我多少客套的機會。趙禮身上有股江湖氣,給人的感覺和藍松很不一樣。我其實不太知道應該如何與他相處,全程都是拘謹的。
我捏着那隻車鑰匙,隻得笑笑。
過去沒有三分鐘,來接趙禮的車停在了會所大門前,我跟他告别,看着那輛車的尾燈消失在路的盡頭,整個人洩了氣一樣松軟下來。
朝路邊花壇走了兩步,我靠在燈柱邊發了會兒呆。
按下車鑰匙,看那輛SUV的車頭燈閃了閃,像埋伏在暗裡的怪獸的眼。來來回回開鎖解鎖,我無意識地按着車鑰匙上的按鍵。
剛才趙禮給我看了謝秋果的照片。雖然拍攝角度不同,但那的确就是謝春風的妹妹。我用悲傷惋惜的表情掩蓋了錯愕,希望沒被趙禮看出端倪。
雖然我第一次見到謝春風時,腦内就輪番上演過犯罪恐怖片和懸疑言情片,但我實在無法接受他是個強|奸犯。
開着趙禮的車,我沒設置導航,漫無目的地在戴勝樓附近的路上兜圈子,左轉右轉全憑心情。入夜的宜浔車燈繁複、路人熙攘,正是年輕人夜生活要開始的時間。
重重面目掠過我的眼,可我腦子裡卻隻有謝春風一個人的臉。
我想起的是他在小鎮碼頭上替我打發了小偷。想起在那個遊輪停電的晚上,他跑到我的房間裡來“躲事”後又立刻離開。想起他帶我去他家,卻一點也沒有冒犯我。
雖然謝春風從來沒有西裝革履過,我見過他的每一個樣子都籠罩在市井煙火氣裡,但我就是覺得他配得上“正人君子”四個字。
他不可能是個壞人。
我的這種肯定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嗎?還是出于戀愛腦和昏庸?
不知道開了多久,等我再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又開到了庫部街附近。那座仿古牌樓和左右挂着的大紅燈籠就在前方不遠,昭昭耀目。
有一瞬的猶豫要不要停車進去找謝春風開誠布公問個明白,但這一瞬後又覺得自己并沒有資格去質問他任何事。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車從牌樓前開過,我轉上橫向的馬路,又拐了幾個彎後,後視鏡裡一輛黑車引起了我的注意。雖然我一直在走神,但對路況還是很關注的。這輛黑車已經跟了我一會兒了。
應該是從庫部街附近就綴上我了。它連掩飾都沒有,一直跟在我的車後面。距離貼得不算緊,但中間一直沒有其他車穿插進來。
我有意掃了後視鏡幾眼,可惜路上反光太多,看不清駕駛員的面目。猶豫片刻,我用語音導航設置了最近的派出所地址,把車往那邊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