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峽原名毛毛峽,是為了形容這峽谷的纖小秀美。江面上時有天氣嚴峻大風大雨的時候,可是隻要進了這條毛毛峽,就像進了安甯的避風港。
我搖晃在這種舒緩的氣氛中,時而看看山水,時而看看身旁的謝春風。看他也是假裝不經意地把眼神掠過,不敢盯着他瞧。
導遊還有才藝表演,航程接近一半時他開始唱歌。稍顯粗糙的歌聲從導遊喇叭裡傳出來,藝術性基本沒有,隻能起到個烘托旅遊氣氛的作用。
“滟滪大如馬,瞿唐不可下。滟滪大如牛,瞿唐不可流。”
曲調古怪,不知道是導遊唱歌跑調還是那歌本來就那樣,音符陡上陡下的,一句能轉十七八個音。
“他唱的是什麼?”我小聲問謝春風。
“《滟滪歌》,本地的一首古歌謠。”
“豔遇……歌?”
早聽說這裡古代民風淳樸彪悍一派天真,可沒想到還能把豔遇編成歌。
謝春風說:“不是那個豔遇。”
他好像自動理解了我想歪到哪兒去了,解釋道:“三點水和豔麗的豔,三點水和預感的預,是一塊水中巨石的名字。你坐下行船時沒去夔門嗎?滟滪堆是以前在那兒的一塊大石頭。”
我回憶了一下,夔門我是去了,可并沒見着什麼特别矚目的大石頭。我還沒開口,謝春風又說:“1959年的時候被炸毀了,所以現在你看不見它,但是夔門那兒有解說牌。”
“為什麼要炸掉它?”
“那塊石頭大得像小島,就在夔門前的江面中央。因為太大了總是引發行船事故。”他頓了一下,“這歌謠唱的也是古時候行船要看滟滪堆露出水面的大小,判斷是否安全。”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導遊依舊起勁地唱着,滿船遊客或交頭接耳或看景拍照,除了我倆,好像沒人在意那歌裡在唱什麼。
我神遊太虛地想着那塊已不存在的石頭,想完了石頭,又想起謝春風對我的态度似乎緩和了很多,現在還能那麼耐心地給我講故事。
我不想去深思這背後的原因,也不去想他是否從我身上看到了另外的什麼人。隻是眯起眼睛,享受着此刻的陽光與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