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米迦勒的六翼完全舒展,每片羽毛都開始燃燒純白火焰。利維坦的身側則滲出藍霧,那些霧氣落地便化作低吟的鲸魚。
兩位至高存在的力量對撞産生的餘波,正在将這座文藝複興風格的豪宅一寸寸碾成齑粉。
利維坦一記橫掃,寒冰将半個花園凍成冰雕!米迦勒側身避過,反手一道聖光劈下,直接斬斷了房子最後的承重牆!
彩繪玻璃窗炸裂的瞬間,玻璃碎片漫天飛濺。那些鑲嵌着聖經故事的玻璃花窗,此刻正化作鋒利的刀刃插入波斯地毯。
更遠處,書房頂棚的星空壁畫被聖光灼穿,剝落的金箔像眼淚般紛紛揚揚。
利維坦突然暴起,長刀斬出半月形的黑芒。米迦勒側身閃避,聖光餘波卻将噴泉中央的納西索斯雕像攔腰斬斷。
三噸重的大理石砸進水池,激起的水浪把回廊裡的仿制《晝》《夜》雕塑沖得七零八落。
"不……!"陸淵眼睜睜看着自己夢想中的家開始崩塌,昂貴的彩繪玻璃炸裂,大理石立柱傾倒,複古銅燈砸進噴泉池,濺起巨大的水花。
他的最後依靠??!
住手??!不!!!
黑焰如浪潮般拍打過來,安娜趁機拖着陸淵滾到殘存的羅馬柱後方。她蜷縮着咳出一口藍黑色血液,尾巴上的桃心鱗片正一片片剝落。
"聽着..."她突然揪住陸淵衣領,帶着血腥氣的吐息噴在他臉上,"我救您隻是因為契約——"又一道聖光掠過,她痛得渾身痙攣,"但您要是敢說出去我現原形的事..."
瀕死的魅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指甲暴漲成爪,抵住陸淵咽喉:"我就把您偷偷收藏我内衣的事,寫滿地獄日報頭版。"
陸淵:"???我???本人知道這事嗎?"
安娜的瞳孔開始渙散,但嘴角還挂着職業性微笑,“怎麼能随便相信惡魔呢?"
利維坦顯然處于下風——他的動作比之前遲緩,身上上還有未愈合的傷痕。
米迦勒看準機會,突然雙手合十,一道巨大的聖光法陣在利維坦腳下亮起整片花園的地磚全部爆裂。
惡魔單膝跪地,黑焰被聖光鎖鍊寸寸絞碎,肩膀上的舊傷迸裂出藍色血液。
"人類。"
米迦勒的聲音直接炸響在陸淵腦海。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無形力量拽起。騰空感席卷全身的瞬間,聖光化作透明屏障接住他。
陸淵這才看清米迦勒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生物該有的瞳孔,而是兩輪旋轉的黃金星雲,注視時讓人頭暈目眩。
他懸浮于半空,六支羽翼舒展如銀河傾瀉,每片羽毛都流轉着月光般的銀輝。白金長發垂至腰際,發梢萦繞着細碎的聖光粒子,仿佛将星辰碾碎撒入發絲。
眉骨高聳,鼻梁如雪山脊線般淩厲,淡金色的瞳孔并非圓形,而是無數旋轉的星雲,注視時令人恍如直面宇宙洪荒。
純白長袍不似凡物織就,更像是将雲霭與極光糅合而成,衣袂翻飛間隐約浮現希伯來符文。手握的烈焰長劍并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光明凝成,劍身流淌着液态黃金般的光澤。
最令人戰栗的是他的聲音,并非從喉間發出,而是直接震蕩在靈魂深處,每個音節都帶着淨化萬物的凜冽: "你的房産。”
天使擡手劃過廢墟,聖光掃過之處,粉碎的彩繪玻璃、斷裂的羅馬柱、融化的銅燈...每件物品好像都标注着天文數字的賠償金額,"要他賠麼?"
利維坦在鎖鍊中猛地擡頭,暗金豎瞳縮成針尖:"蝼蟻,你敢——"
鎖鍊驟然收緊,将惡魔的威脅扼在喉間。藍血液順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聖光法陣上灼出嘶嘶白煙。
陸淵看着投影裡閃爍的數字,那是他三百輩子都掙不到的金額。但比金錢更痛的是那些永遠無法複原的東西.
就在前幾天,陸淵原以為沒什麼能比遊樂園事故,更讓人心碎了,沒想到房子也沒了,而罪魁禍首還都是一個人。
"要。"
這個音節像從骨髓裡擠出來的。陸淵擡起血肉模糊的手掌——方才玻璃碎片紮穿的傷口正在滲血,"讓他賠。"
米迦勒唇角勾起神性十足的微笑。聖光突然暴漲成光繭,将利維坦徹底包裹。當強光散去時,懸浮在空中的是一卷烙印着惡魔紋章的羊皮紙契約。
"簽字。"天使指尖輕點,契約展開在陸淵面前,[債務方:利維坦。債權方:陸淵。抵押物:惡魔本源。清償方式:...]
利維坦的咆哮從契約中傳來:"米迦勒你算計我?!"
"呃啊——!"惡魔單膝跪地,身體被聖光鎖鍊死死纏住。
米迦勒的唇角微微揚起:"如你所願。"
聖光驟然暴漲,将利維坦徹底吞沒——
米迦爾才走不久,陸淵就感覺到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後。
“利維坦陛下。”
來人眉毛濃密而整齊,鼻梁高挺筆直,嘴角時常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頭發整齊地向後梳攏,油光發亮。
等光明散去,利維坦直接坐在石塊上,用魔力為自己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