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躺回床上,指尖無意識地在被單上摩挲,小聲嘀咕。
真搞笑,人類牛馬升級成惡魔牛馬了,之前好歹能用法律人權反抗一下,現在連在背後蛐蛐都不行,隻能心裡蛐蛐,成了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種青蛙。
要我能起義了,我肯定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花瓣上的是血不是雪!
魚還要人搓澡,别的鲸魚搓澡是為了身體健康,哪像他是純享受,八歲進養老院享福太早。
這怎麼沒有配備管家?
還怕我刮到,哦呦喲,從天上掉下來都沒事,——太奇怪了。
他盯着天花闆,腦海裡卻全是剛才的觸感。利維的皮膚,涼而滑,卻又帶着深海生物特有的柔韌。尤其是當他擦過那柔軟部位時,掌心下的震顫。
(原來鲸魚的皮膚是這樣的……)
他翻了個身,手指微微蜷起。
浴室裡的霧氣似乎還黏在他的皮膚上,揮之不去。那些幽藍的池水,利維翻身時濺起的浪花,甚至時不時發出的細微嗚咽——一切都清晰得過分。
(……我到底在回味什麼?那可是毀滅自己人生的惡魔。)
他猛地閉眼,強迫自己停止這種荒謬的回想。
。。。。。。
清晨六點半,卷簾門緩緩升起的金屬摩擦聲劃破寂靜。啡師系上深咖色圍裙,指尖拂過意式咖啡機锃亮的金屬外殼,蒸汽噴頭“呲”地一聲噴出白霧。
陸淵開始檢查線路,而利維已經找好坐處了,順手帶上了手機。
咖啡廳的門鈴響起,走進個人。
利維頭也不擡地說:“還沒到營業時間,恕不招待。”
“我是新來的實習生——安娜·洛蕾萊·貝拉米。”
安娜穿着咖啡廳的制服,圍裙口袋裡插着幾支筆和一本《地獄飲品調配指南》,步伐輕快地走向吧台。
陸淵見到她頗為意外,溫熱地問:“安娜小姐的身體怎麼樣了?”
安娜笑眯眯地晃了晃員工卡:“陸先生,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布涅大人說這裡缺人手,我就來啦~”
陸淵挑眉:“你還會泡咖啡?”
安娜:“不會,但瑪門先生說——‘反正惡魔喝岩漿也能裝 espresso,人類喝的是氛圍’。”
利維坦:“……”(捏碎了手裡的托盤)
天開始漸漸亮起,八點整,第一位熟客推門而入,銅鈴叮咚聲裡裹挾着晨露的涼意。吧台後,安娜把《地獄飲品調配指南》往吧台一丢,指尖在菜單上輕輕一點——
“推薦您試試‘深淵之吻’特調。” 她歪頭一笑,酒窩裡盛滿無害的甜意,“喝一口,能看見最想見的人哦~”
客人半信半疑地點了單。
安娜已将馬克杯溫熱,手腕輕抖,萃取好的濃縮咖啡注入杯中,表面浮起細密的琥珀色油脂。鮮奶在蒸汽棒下旋轉成綿密奶泡,拉花缸傾斜,一道雪白弧線在咖啡液裡勾勒出翩跹的葉子圖案。
顧客接過杯子,剛抿一口就瞪大眼睛——咖啡裡摻了微量幻術藥劑,杯底還貼着張偷拍的利維坦側顔照。
“天!我真的看見了!”顧客激動地掏出手機,“再來三杯!我要拍給我閨蜜看!”
面對情侶顧客時,安娜從圍裙裡抽出兩張鎏金契約紙:
“真愛永恒雙杯套餐,附贈‘分手後可使用的複原券’。”
女孩好奇道:“複原券是什麼?”
安娜壓低聲音:“萬一哪天您想收回付出的感情……”她指尖一搓,契約紙變成灰燼,“我們提供靈魂回收服務。”
男孩吓得立刻刷卡買單。
短短半天,安娜的業績直接碾壓全場:
“我要冰美式。”
“糖漿加倍焦糖奶油加——”
“三十八杯拿鐵外送!”
利維坦的指甲在點單屏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暗金瞳孔裡跳動着暴戾的火光。他的魔力在制服下不安地顫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撕開布料,把整個咖啡廳炸成廢墟。
咖啡廳的位置好,裝修有不錯,加上利維來了,這幾天門鈴從早上開始就沒停過。
排隊的人群從店内一路蜿蜒到街角,舉着手機的顧客們興奮地竊竊私語:
“聽說這裡的服務生是‘魔王’!”
“真的假的?我要點一杯‘死亡凝視特調’!”
“快看!他耳朵紅了!好可愛!”
利維坦站在吧台後,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氣的。
他的指甲深深摳進大理石台面,留下五道焦黑的指痕。
安娜歡快地将訂單拍在吧台上,“顧客要求拉花是‘魔王踩我’的造型!”
利維坦藍焰在掌心凝聚:“我現在就能讓她體驗實物版……”
陸淵适時地往他手裡塞了一杯冰水:“冷靜,想想債務。”
惡魔仰頭灌下整杯水,冰塊在齒間咬得咯吱作響。
“……加爆珠是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