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整座山谷盤旋着濃厚的白霧,越來越重,越深越濃,看不見前路。
正在準備下山的尤有桔二人寸步存疑,不敢輕易下腳。
“這霧氣有古怪。”尤有桔站定,身後的竹尋也不敢輕舉妄動,看着以後的魔頭這樣依靠自己,尤有桔心中又升起一股憐惜。
說時遲那時快,“咻咻”兩聲,有什麼從鋪天蓋地的霧氣裡彈了出來,尤有桔側頭一閃,那兩枚類似果核的物體直直插入一旁的大樹裡。
難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面,尤有桔也緊張了起來,緊緊把竹尋護在身後。
白霧濃郁,像是有意纏上尤有桔,點點霧氣的水珠攀附在尤有桔的皮肉上,衣服都緊緊的黏住了。
尤有桔閉眼定心,單手掐訣,四周狂風頓起,吹散了白霧,吹開了視野,這才發現在霧氣隐藏下,順着藤蔓正在蕩來的三隻猿類獸妖,四肢奇長、面容鮮豔,尖牙外露、吱哇亂叫。
看見沒有遮擋後,他們速度加快,直沖目标而來。
“咦,好醜,看着真惡心。”尤有桔不由得打了個顫,感歎一句,甩手一揮,赤手空拳迎了上去,用靈力打飛了最近的一隻,毫不拖泥帶水,一陣小旋風在他掌中盤旋,轉而飛向了另外兩隻獸妖,那兩隻妖立馬暈頭轉向原地不停打圈。身體被風刃割沒一處完整。
尤有桔很想大笑兩聲,沒想到小怪這麼好打。
但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這是小說套路。
抱起竹尋就疾跑了出去,一口不歇氣。竹尋就被按在尤有桔的頸窩,感受着尤有桔脈搏的起伏。
「等等!獸丹!我記得獸丹可以換錢。」
尤有桔汗顔,轉了個方向,跑了回去。看着還在昏迷的兩隻猿妖,悶悶道:“這種小妖有多少錢啊?”
尤有桔癟癟嘴,蒼蠅再小也是肉,又去把那隻打飛了的猿妖的獸丹取了出來。
隻聽不遠處“嗷!!”一聲,隻差沒把尤有桔耳膜震破,懷中的竹尋,已經皺着小臉,痛苦地捂上了耳朵。
「果然吧,說什麼來着,此地不宜久留.....」
遠處奔來的大“金剛”,可不就是他們的頭兒嗎?
尤有桔放下竹尋,為他渡上了一層結界,捂住他的雙耳念着咒,又扯下發帶蒙住了竹尋的雙眼。
竹尋雙眼被蒙上,聽不見任何聲音,但耳朵已經不疼了。他感覺現在自己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
尤有桔心裡沒底道:“剛剛為了炫技,用了那麼多靈力,技能cd時間還沒過吧?我能打過那個大猩猩嗎.....”
“拼了。”
尤有桔縱身一躍,遠離了竹尋,離大金剛不到五丈,那大金剛長臂一揮,掌風把尤有桔扇到了樹幹上。
要不是有靈力護體,就得玩完兒了。
尤有桔雙手翻訣,四周的藤蔓就簌簌過來,纏到了大金剛身上,那金剛一用力,崩開了藤蔓,嗷一聲沖擊的尤有桔在林中翻了幾個跟頭,把尤有桔震的頭昏腦脹,剛剛還自以為是來着,現在感覺五髒六腑和耳膜都快炸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藤蔓在身後織了一個大網,有了前車之鑒,他在自己身前從左到右拉了一道藤蔓!隻等金剛過來絆倒。
“使小聰明還不行嗎?”尤有桔甩甩頭:“可别怪我不講武德了。”
那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大金剛估計也麼沒想到面對的人這樣奸詐,死死絆倒在了羅網中。
尤有桔的真氣似乎難以負荷靈力源源不斷使用,巨大的疲勞壓向了他,他啐一口血,把剛剛輕微松散的藤蔓又緊緊收縮,直到張牙舞爪的大金剛不再動彈,才伸手去取了獸丹。
他吃力地走向了竹尋,解開了那些禁制和保護。但沒取下那根發帶。
“仙人受傷了嗎?”竹尋小心翼翼的問,耳邊傳來急風呼嘯。
想必是仙人剛給自己施了法術,雖然什麼都沒有聽見,但他還是聞見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再熟悉不過了。
尤有桔忙着趕去換錢,随口道:“小擦傷。”
那孩子抓着他脖頸的手緊了緊,柔軟的臉蛋用力埋了埋。
尤有桔笑了,養個小魔頭,也不錯嘛。
尋了間客棧後,尤有桔的體力也支撐到了極緻,他渾身發冷,汗流不止,急需調理。
他把所有的錢都交給了竹尋,用最後一絲靈力覆蓋了竹尋的瞳色。
在上眼皮和下眼皮最後一次碰撞時終于囑咐完最後一句并拉上了床簾,打坐着沉沉睡去。
“我這兩日要入定,真氣損耗太多,你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花銀袋裡的錢。”
竹尋拉下蓋住的發帶,看着床簾,沒再說話。一個人坐到另一架床上,像個木頭人。
“咚咚咚。”
小二見打開門的是一個玉面小娃娃,說話也和氣了許多:“小客官,你家大人呢?我是來問問你們這兒需要熱水和餐食嗎?”
竹尋直勾勾地盯着小二,眼珠一動不動。小二覺得怪異,讪笑了一下。心想這小娃娃莫非是啞巴?
“要熱水。每天,兩個馍馍。”他一臉認真道。
小二疑惑:“就兩個馍?每天?”
竹尋點點頭,小二雖然稀裡糊塗,但還是照做了,喃喃:“這樣窮酸還住上房?”
小二走後,竹尋飛快跑到銅鏡前打量自己的臉,果然,仙人把他的眼睛變成正常人了,心裡一股暖流,嘴角也不由得提高了弧度。
他先是狼吞獅咽地吃下一個馍,又問了問正在“入定”的仙人,見仙人沒回答,自己又吃下了另一個馍。
接着,他幹幹淨淨地把自己的手、臉洗淨。又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床簾,小手捧起仙人如玉凝脂般的手,用打濕的棉巾,一點一點的擦拭幹淨後,才自己乖乖的爬進另一架床鋪,睡着了。
尤有桔深吸一口氣,醒了過來,入目是慘白的病房和正在給他抽血的醫生。他左右環視了一圈,發覺剛剛的一切确實隻是一場夢後,失落地歎了口氣。
“尤患者,醒了?剛剛你的體溫極速下降,吓了我們一跳。”他的主治醫生說道。
尤有桔:“哈哈,閻王要我三更死,徐醫生也能留我到五更啊!”
徐醫生:“别瞎說,給你換了藥,少看那些小說了啊。”
尤有桔還是用那副沒心沒肺的笑目送醫生護士的離開,百無聊賴的随手一摸,發現床頭的手機已經不見了。
“徐醫生還真是盡職盡責呐。”
與惡獸激鬥的場面還曆曆在目,使用風系法術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将手伸出正在行駛的車窗外,風随着你手指的形狀聚攏、消散,而你隻需将那團風緊緊禁锢在手中變為己用。
尤有桔極度興奮,渾身都叫嚣着想再回去的欲望,才能好好填補這麼多年病痛帶來的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