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院,那小座甯靜而古樸的院落,自那日白鴿毅然救起那位受傷女子後,便泛起了層層波瀾。
白鴿執意要将女子帶回家中養傷,這可急壞了賞心。她滿心憂慮,覺得将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帶回家中,實在不妥,極力反對。落天睿也一同相勸,可他們二人合力,終究拗不過白鴿的堅決。無奈之下,隻得跟着白鴿,沒日沒夜地悉心照料那位女子。
時光悄然流逝,終于,在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後,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姑娘,你醒了!”白鴿臉上綻放出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
女子神情憔悴,目光呆滞地望了白鴿一眼,随後便閉上了眼睛,沉默不語。然而,刹那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在水中救自己的那雙眼睛,她認出白鴿正是那日跳入湖中救她的公子。再次睜開眼睛時,眸子裡閃過一道微弱的光。她緩緩開口,聲音帶着幾分凄涼:“小姐,你為何要救我,從我跳下水那一刻起,便已沒了生的念頭!”
白鴿滿心疑惑,不解地問道:“姑娘,三日前你被侍衛圍攻之時,分明期望着有人能救你,怎麼如今卻有這般想法?”
女子神色淡淡,回道:“謝謝你的好意,可你救不了我的。”
白鴿愈發不解,追問道:“這話從何說起?我不是已經把你救上來了嗎?”
女子掙紮着想要掀開被子下床,奈何身體太過虛弱,一個踉跄,差點從床上滾落下來。她硬撐着,聲音顫抖地說:“我要走了,省得連累了你。”
白鴿趕忙勸阻:“算了吧,你剛剛退燒,身上還有那麼多傷口,根本走不出這房門半步。”
女子卻執拗道:“你不怕我連累你嗎?那位可是當今貴妃身邊的紅人!”
白鴿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心中暗自叫苦,怎麼自己總是惹上這些麻煩事兒,連貴妃身邊的人都得罪了。
女子看着白鴿害怕的模樣,說道:“總之,謝謝你救了青梨,讓青梨看到了這王城之中,還有一些好人。但小姐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冒險行事了。”
白鴿歎了口氣,心中暗想:救都已經救了,難不成還要把她送出去?她可做不出這樣的事!于是,她迅速恢複了神色,說道:“原來你叫青梨啊,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你得罪了貴妃嗎?”
青梨嘴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意,說道:“得罪了又如何,不得罪又如何,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白鴿誠懇地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呢?”也許,事情另有隐情呢?
青梨注視着白鴿,眼神中透露出探究與期待,緩緩說道:“我說是世子,他想占有我,你相信嗎?”
任何人聽到這話,或許都會心生疑惑:堂堂瑞國的世子,身邊怎會缺少美麗的女子?況且這女子的面容并不出衆,要說世子對她有非分之想,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然而,白鴿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信!”其實,她心裡也并非完全相信青梨的說法,但這樣回答,完全是出于對青梨的關心與安慰,她希望這句話能讓這個女子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聽到白鴿的回答,青梨的臉上露出了驚訝與驚喜交織的表情,但那絲驚喜轉瞬即逝。她喃喃道:“你信了,又有什麼用呢!”那口吻,似在問自己,又似在問白鴿。
是啊,單她一人相信又有何用!
想起宦官的說辭,白鴿問道:“那個宦官為何說你殺了人?”
“哼!”青梨冷笑一聲,“那日我在外面賣繡品,向來隐着面,世子以為我長得不錯,便上前調戲我。我匆匆歸家,沒想到他居然跟到了家中。誰料,家中莫名躺着一具男屍。世子便以此事逼我就範,見我不肯從,他們硬是将此事扣在了我身上。我一路逃出來想找人搭救,奈何他們人多勢衆,我抵擋不過!”
原來如此!白鴿不禁唏噓,覺得自己的遭遇與青梨相比,簡直好太多了。她感慨道:“你這事,跳進田湖也難洗清啊!”
青梨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所以姑娘,你還是快把我送出去吧,留在這裡隻會讓更多的人受到牽連。”
她的話音剛落,家中便來了一位客人。白鴿回過神來,隻見賞心帶着一位美麗如花的少女走了進來。這位少女眉目清秀,眼神宛如秋水般明亮,嘴唇微微上揚,臉上洋溢着自然而動人的美麗。她的高髻如雲,露出雪白的肩膀,身上穿着粉色窄袖短衫和綠色曳地長裙,腰間系着紅色腰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優雅的氣質,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
白鴿看着這位少女,不禁随口吟出一句詩來:“‘坐時衣帶萦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真是美得如同這句詩所描述的一樣!”她轉向賞心問道:“賞心,這位是?”
賞心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位少女已經小步奔到白鴿面前,笑意盈盈地說道:“我是顔夕呐!”
白鴿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顔夕小姐,聽說你是我最好的閨中密友!”
之前,蕭顔夕早在宮中聽義父蕭鼎盛提起過白鴿“脫胎換骨”的奇事,所以對白鴿現在的變化并不感到意外。她拉起白鴿的手,用充滿關懷的語氣說道:“這次進宮陪姑母去了好久,再見到你,真是讓人驚喜。瞧瞧你現在,身體比以前強壯多了,容光煥發,真是太好了!”
既是閨中蜜友,即便再忙,也該抽出時間來看看吧?更何況家裡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白鴿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定位與蕭顔夕之間的關系。她微微一笑,說道:“對不起,我把你也給忘了!”
聽到這話,蕭顔夕笑得更加燦爛,宛如一朵盛放的花朵。她略帶幾許自責的語氣說道:“這沒什麼,倒是我,這段時間你家裡出了那麼多事,我都沒來看你,你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