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汀!”這名字甫一入耳,老鸨子心頭便“咯噔”一下,泛起絲絲顧慮。雖說夏子汀并無官職在身,可他在江湖上的名頭,那可是響當當的。白鴿這一句話,讓老鸨子心裡頓時敲起了警鐘。此前,她從未聽聞夏子汀與這等生意有所牽連。不管白鴿所言是真是假,老鸨子可不願去冒這未知的風險。
“呵呵!”老鸨子嬌笑着揮了揮手,示意幾個大漢退下,随後扭着腰肢說道:“早說嘛,哪還有這檔子事兒。夏公子可是咱們繁花樓的常客喲!公子開個價吧,不過太高了,媽媽我可吃不消呢!”
呸!誰稀罕她這聲“媽媽”!
隻是,究竟要多少才合适呢?白鴿心底也沒個準數,随手伸出一個巴掌,笑道:“我要這個價!”
“五十兩,成交!”老鸨子激動之下,一巴掌竟無意間拍向南宮的屁股,那手掌上火辣辣的感覺,恰似她此刻大好的心情。在她看來,五十兩買下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簡直是穩賺不賠!
難道在這裡,一個人就隻值五十兩嗎?白鴿微微蹙起眉頭,為了探探老鸨子的底線,她鼓足勇氣說道:“我說的是五百兩!”
“什麼!”老鸨子這一巴掌拍下去,着實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這次是心疼啊,一夜的積蓄就這麼沒了,說什麼也得再争取争取。于是,老鸨子開始讨價還價:“一口價,二百五十兩!”
真惡心,這老鸨子莫不是有怪癖,成交拍屁股,不成交也拍屁股!白鴿心裡一陣厭煩,卻仍從容說道:“不賣,就要五百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賣!”
老鸨子随手又拍下去,咬着牙道:“三百兩!”
“不賣!”
老鸨子一咬牙,巴掌繼續往一處拍去:“四百兩!再高可就加不了啦!”
“不賣!”白鴿神色堅定,絲毫沒有動搖,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那,那四百一!”
“不賣。”
……
當老鸨子一十一十地加到四百五十兩後,她的巴掌已經在南宮屁股上拍了十幾下!
“紅娘娘,你确定要這麼一點一點地加到五百兩嗎?說不定等你加到五百兩,我又改主意加價了呢?還有啊,他屁股都快被你拍成花了,還怎麼幫你早早待客呀?”白鴿貪心作祟,心想,要是剛才她開價一千兩,這老鸨子說不定都會買下!畢竟這男人生得實在是俊俏!
“好,成交!”這次老鸨子沒再拍南宮的身子,咬緊後槽牙,吩咐人把錢給了白鴿。
臨走之際,為免老鸨子起疑,白鴿裝模作樣地拉着老鸨子“女兒”的手,一臉不舍地說道:“下次有時間我來看你,等我喲,寶貝!”
老鸨子以為白鴿看上了她“女兒”,趕忙說道:“公子,媽媽我給你個實惠價,二十兩銀子,你帶走便是。”
啧啧!還真夠“實惠”的,女兒就值二十兩!白鴿簡直無語至極,順口敷衍道:“算了吧,改明兒我把自己賣到這裡,要幾個有幾個,那樣豈不是更自在!”
老鸨子“噗哧”一笑:“好說好說,公子下次要是再帶來這種貨色,媽媽我一定給你五百兩,像你這樣的身高……就給你四百兩!”
誰是她兒子!哼!遲早讓她牙齒掉光光!白鴿在心裡把老鸨子咒罵了一百遍,眼見已是晚飯時間,她趕忙抽身,在繁華樓下攔了一輛馬車,直奔丐安街而去。
馬車裡,風掀起簾子灌入車廂,帶着絲絲涼意。白鴿半個身子倚在窗邊,隻覺一陣反胃,胸口似有污穢之物在翻騰,想吐卻又吐不出來,那滋味難受至極。這并非暈車所緻,而是剛才她的表演太過逼真。當老鸨子的“女兒”把嘴湊到她嘴邊時,她無奈地輕輕碰了一下那張塗滿厚厚胭脂的臉。
一想到那人臉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唾沫星子,她就惡心得連連作嘔。
一直嘔到西城,白鴿才稍稍緩和一些。
城外,乞安街。
“公子,乞安街到了。”車夫恭敬地提醒道。
白鴿聞言,立刻振作精神,向四周望去。隻見街道兩旁是背對背的破舊房屋,中間留出一條寬敞的大道。除了路邊偶爾走過幾個乞丐外,四周皆是縱橫交錯、寬窄不一的道路。最好的房子不過是一間閣樓,白鴿不禁心生疑惑,再次向車夫确認:“請問,乞安庭該往哪條路走?”
車夫指着白鴿後方說道:“拐過那個彎子,沿着有乞丐站着的路走,走到乞安街盡頭,有一座木橋,你看看哪座橋頭有個瞎子大夫,那座橋下便是乞安庭。”
怎麼聽着像是走黃泉路?這是白鴿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她不禁有些緊張,趕忙追問車夫:“那你為何不直接把我送到那裡呢?”
“小人就不去了,那裡人太多。”
哦!可能是怕人多擁擠,一時半會兒到不了。白鴿這麼想着,幹脆說道:“那成,你在這兒等我,我會給你三倍的酬勞,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白鴿縱身跳下馬車。
教訓南宮那個家夥着實費了不少時間,當下得趕緊去青梨家。早見到青梨的父親一刻,父女倆便能少一分擔心。白鴿這般想着,腳步不由加快,可剛拐過屋角,眼前的一切卻讓她蓦地止住了匆忙的腳步。
眼前這條街,宛如一座遺址,又似一片廢墟,更像是一條鬼街!街上之人,多是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殘與黃口小兒。白鴿瞧見有人在賣即将腐爛的野果,有人在賣被蒼蠅嗡得發臭的死魚,還有人正眼巴巴地望着那些快不能吃的食物直咽口水……他們遲緩哀傷的動作,仿佛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種氣息讓白鴿胃裡一陣翻騰,惡心難忍。她再也不覺得這是一座國泰民安的王城,反而覺得這座城市的治理存在着嚴重的問題。倘若這些乞丐的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這座王城新主君的登基之路恐怕也會受阻。
吐光胃裡的食物後,白鴿不禁打了個寒顫,鼓起勇氣向前走去。她捋了捋後裙,以為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可怎麼也捋不順暢。轉身一看,她驚恐地發現,一雙向外凸的血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吓得她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