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接着說道:“一種是乞丐,另一種便是武功高強之人,除非是這兩種人,否則就是王君來了,他們才會放過!”
“哦!”白鴿恍然大悟,若本身就是乞丐,乞丐想搶也沒得搶;若功夫高深,乞丐想搶也搶不了。可她的問題又來了,“那麼他們為何能做買賣呢?”
“想是小姐不常出閨閣,不知這乞安街的由來,那我便與您說說。”青梨便開始一一解答白鴿的問題:“乞安街以前隻是一處普通的民房,連名字都沒有,街道破舊蕭條。那裡的人一開始隻是小偷小摸,但後來竟然開始偷孩子販賣。男孩被賣去做家丁,女孩則被賣到青樓。乞安街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局面,是因為前朝王君墨演荒淫無度,聽信奸臣的讒言,對百姓的疾苦視而不見,導緻乞丐越來越多,最終彙聚到了這條街上。”
“說起落安王,他真的是一位仁慈的君主。乞安街這個名字就是他賜予的,意味着他希望乞丐們能夠在這裡安居樂業。為了保障百姓的平安生活,他制定了一項規定,住在乞安街的乞丐不能到街外偷搶,也不能互相侵犯。如果有人違反規定,将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甚至斬首示衆。然而,對于那些有能力從乞安街搶走東西的人,他卻并不幹涉。這樣的規定使得乞安街雖然混亂,但卻保持着一定的秩序。但也正因為這樣的規定,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乞丐湧向乞安街,最終形成了眼前的景象。”
好王上?
好是好,可難道就沒有人覺得這個王上愚蠢麼?
白鴿的問題又來了,“他不是王上麼,作為一國之主,為何不幫助這些乞丐?反而如此制定,使得乞丐越來越多!”
青梨擰着眉頭回道:“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好些人都說他是個好王上!”
好麼?白鴿自是不解!
青梨又附耳對白鴿說:“從瑞安王打敗前朝王君墨演後,瑞國以至鄰國,便傳出一個關于乞安庭的傳聞。據說墨演在乞安庭藏了一大批财寶!這也是為何有人總是絡繹不絕、前赴後繼地奔赴的原因。”
說完,青梨歎氣道:“乞安街中卧虎藏龍,想必真有那批财寶,必定早已被人劫了去!”
聞此,白鴿忍不住笑道:“歎個什麼氣嘛!劫的好像财寶是你的似的。君子用财,取之有道。想必墨演真藏留下了财寶,也是搜刮民脂民膏而得。用在正道,算是幫墨演彌補過錯,用在□□,沒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就算不錯了!”
“小姐說得沒錯!”青梨笑了笑,突然聽到門外有動靜,猜測可能是白鶴回來了。白鴿立刻放下袖子遮住身上的傷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叮囑青梨:“千萬别讓我爹知道我受傷了。”
青梨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門迎接,發現真的是白鶴回來了,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人。白鴿記得,這位老伯就是之前辛辛苦苦将自己拉回來,但自己卻無法支付酬勞的那位。
他來這裡做什麼呢?難道是來索要之前的酬勞嗎?白鴿正要打招呼,突然聽到青梨大喊一聲“爹”,然後迅速朝那人奔去。
原來此人是青梨的娘親,素常以男子示人,化名青仲。
父女倆一見面,便似有千言萬語,迫不及待地熱烈問候起來。
“孩子,你……有沒有受傷啊?”青仲乍見女兒出現在眼前,心中滿是驚訝與欣喜,那神情,仿佛失而複得的珍寶又回到了懷中。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抱抱女兒,可男女有别的念頭瞬間湧上心頭,即便對方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隻能硬生生地克制住這份沖動,隻是專注而關切地凝視着女兒,輕聲問安。
青梨激動得熱淚盈眶,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一邊不斷地用手擦拭着淚水,一邊緊緊握住青仲的手,仿佛一松開,父親就會再次消失不見。她哽咽着,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爹,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青仲強忍着内心的酸澀,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感慨道:“隻要你沒事就好。想來是我們家的驢子用它的命換回了你的命,值了!值了!”那話語中,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又帶着對驢子的深深感激與愧疚。
聽到這話,青梨立刻穩住了情緒,眼中滿是擔憂,急切地問道:“爹,那您說我們家的小驢現在怎麼樣了?”
青仲輕輕歎了口氣,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個鈴铛,苦笑着,那笑容裡藏着無盡的苦澀:“它丢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四處找你,便把驢子圈在茅屋裡。誰知道今天回去一看,它不見了!現在就隻剩下這個鈴铛了……”說着,他的手微微顫抖,仿佛那鈴铛承載着他對小驢的所有回憶。
一旁的白鴿,此刻隻覺又囧又驚。
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這說的,不正是坨南宮去賣的那隻毛驢嗎!怪不得當日見到毛驢脖子上的鈴铛時,總覺得有些眼熟,原來竟是曾經見過!
白鴿安頓好青梨父女二人後,獨自上樓準備睡覺。說是睡覺,可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一閉上眼睛,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便如電影般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真是巧得離譜,那車夫竟然是青梨的爹爹;更巧的是,自己今日還去過青梨家;而最讓她揪心的是,今天在賣人的時候,竟把他們家視若親人的小毛驢一并賣給了老鸨子……唉!這造的什麼孽啊!明日定要快去那裡把小毛驢贖回來。當時老鸨子還說小毛驢長得壯實,打算拿去配幾個種再殺,如今雖隻隔了一日,但願它還活着。
想到這兒,白鴿隻能誠心誠意地在心中祈禱,祈求小毛驢能平平安安,萬事大吉……
她閉着眼睛在床上輾轉反側,屋外,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屋頂上,那暢快的雨聲,為這悶熱的晚夏帶來了一絲難得的清涼;城外,暮鐘每個時辰都會準時敲響,那悠揚的鐘聲,仿佛在提醒着她,夜已深沉,萬籁俱寂。
“唉!”白鴿無奈地揉捏着眉心,滿心懊惱。本想着教訓一下那個好色的家夥,沒想到卻把自己折騰得身心俱疲,還落得個入夜難眠的下場,真是自作自受!
“折磨,真是折磨!”白鴿幾近抓狂地嘟囔着,突然,她一口氣直起身子,接連發出兩聲大叫。這第一聲大叫,是因為她忘了身上還有傷,猛地起身牽動了傷口,疼得她慘叫出聲;而這第二聲大尖叫,則是因為她突然發現床邊上坐着一個妖孽般的男子。她立刻捂住嘴巴,眼中滿是驚恐與疑惑,小聲問道:“恩人,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兒都沒發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