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夏話畢,沒等王姨回應,扶着樓梯三兩步快走下樓,在餐桌上拿了幾片吐司,邊塞嘴裡邊離開。
她确實是要去咖啡廳。
昨天被傅宴舟的事打斷了,她對咖啡廳的考察還沒完成呢。
咖啡廳内。
林枝夏咬着吸管窩在卡座裡,面前七隻濃縮試喝咖啡杯擺成北鬥七星陣。咖啡色液體在手中的試喝咖啡杯晃出漣漪時,紙杯也被她捏出兩道折痕。
新來的實習生端着拉花杯在原地轉了三個圈,才找到12号桌的方位。
“第三次迷路。”她将試喝咖啡一飲而盡,一隻手托着腮,另一隻手纖細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桌面,苦哈哈一笑,“該給過道裝導航了。”
她将視線轉向制作台。
咖啡師正用樹懶接吻的速度壓粉,濃縮液像濃縮液像沙漏裡卡住的砂糖,斷斷續續流進杯底。
即使林枝夏完全不懂咖啡的制作,但仍能一眼看出那位咖啡師的技藝生疏。
“看來得給他們上上培訓課了。”林枝夏盯着他,無奈開口。
唉,又是一筆開銷。
林枝夏這一整天不僅在自家咖啡廳調查,還特地去了附近幾家民生較好客流量大的咖啡廳觀察觀察。現在她已經大概清楚了臻好喝咖啡廳存在的問題和競争優勢。
咖啡廳飄着雪松香薰的氣息,林枝夏摩挲着冰萃咖啡杯壁凝結的水珠,林枝夏咬着冰美式吸管,用筆尖點在便簽紙上,檢查今天記錄的咖啡店的經營問題有無遺漏。
墨迹還未幹透,突如其來的來電震動使得林枝夏的手抖了一下,簽字筆劃開了一小段黑色痕迹,混合于未幹透的字印上。
林家老宅的座機号碼在屏幕上跳動,管家機械化的通知裹着電流聲傳來:“老爺夫人請您立刻回家吃飯。”
林枝夏答應後便挂斷電話,她盯着屏幕上林家的來電号碼,蹙起眉頭,“老爺夫人?那不就是林臻林卿的父母,同時也是原主的伯父伯母嗎?”
林枝夏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看來是場鴻門宴呐。
她随手抓起一旁卡座上的包包,将包裡的戶口本放到咖啡廳裡的員工櫃并鎖上後,才前往華境别墅。
玄關處兩雙陌生皮鞋閃着冷光,真皮沙發裡端坐的中年男女——伯父林振業眉骨高聳如秃鹫,伯母周慧雲腕間翡翠镯子正抵着黃花梨茶幾,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林枝夏走近沙發,禮貌性地喊了聲伯父伯母。
“聽說你在和傅家司機談戀愛?”翡翠镯子突然靜止,周慧雲保養得當的指甲捏着茶杯,徑直問道。
……林卿果然告狀了。
她淡淡瞄了眼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林卿,隻見對方像昨晚那樣,兩隻手臂交叉放到胸前,揚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看她笑話。
林枝夏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同時,她的耳畔傳來林振業鼻腔裡擠出的冷哼。
“今早王姨親眼見你帶着戶口本出門。”周慧雲傾身向前,将茶杯重重擲在桌面, “我們費心替你張羅婚事,你倒學會偷雞摸狗了?”
林枝夏猛然擡頭,望向一旁站着低頭不語的王姨。
她竟然看見了?
“你現在戶口本在哪?是不是背着我們嫁給那破司機了?!”周慧雲尖聲喊道。
林枝夏被她高分貝的嗓音刺到,下意識捂了捂耳朵,不耐煩地否認道:“沒有。”
話音一落,對面二人明顯松了口氣。
周慧雲深吸口氣,毫不掩蓋鄙夷之意,“林枝夏你好歹以前是個千金,現在落魄到找個司機當老公的程度,你也好意思待在林家!”
她身後的林卿一唱一和,“哎呀,姐姐估計是想那司機是傅家的,便覺得高人一等了。”
“呵,提鞋的終究隻是個提鞋的罷了。”剛剛不語的林振業陡然出口。
林卿順勢走上前去,挽住她父親的胳膊,嘟着嘴撒嬌道:“爸爸,您之前說能介紹傅家大公子傅宴舟給我的,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呀?”
林振業胸有成竹仰頭一笑,“快了快了,前幾天我在飯局上和他說了。”說罷,搖頭歎了句,繼續接道:“年輕人抹不開面子,當時沒回話,但飯後卻私下特意給我送禮。”
林卿聞言,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直晃林振業的胳膊,“這麼說,傅宴舟同意見我啦?爸爸,您可太厲害啦!”
林振業被女兒捧上天,仰頭長笑一聲,自負道:“小傅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