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嘗試一下嗎?”“哈?跟高橋涼介?你算過概率嗎?”千代無語,怎麼會有這種比人類還要沖動的系統,她雖然不清楚具體數據什麼的,但從她看漫畫的經驗來看,目前最像boss的就是她身後這個高橋涼介了,身為車隊的隊長,尤其是帶領着那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高橋啟介,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與技術,高橋啟介是肯定不服的,至于人品與頭腦,從上次啟介輸掉比賽之後的表現來看,高橋涼介顯然是正面形象而且能力絕非泛泛,這樣的人作為對手,千代甚至覺得拓海都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得請便宜老爹出山才敢稱絕對二字,但系統似乎完全無視了她腦子裡的長篇大論,反而勸說起她來,
“正如您所言,從系統數據來看,二級程序跟高橋啟介可争高下,與高橋涼介的數據也确實還有差距,但您才是這個世界的唯一變數,728身為系統的職能并不隻是為您提供機械的數據比對,人類意識與系統結合後能夠達到何等的高度也是728需要研究的内容。”
“……”千代的無動于衷并沒有讓系統知難而退,反而愈發滔滔不絕起來,“而且您并非車手,也沒有接受挑戰,不論輸赢都沒有影響,高橋涼介也不會拿這件事去宣稱自己打敗了86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千代嘴裡這麼說,可心裡卻像是被提醒了似的,也放下一塊石頭,确實,高橋涼介為人磊落,大不了自己下車讓他知道他打敗的并非拓海駕駛的86就好了,而她心裡,确實也那麼一點點的好奇——自己加上這個系統,到底在什麼水平。打定主意,她雙手攥緊了方向盤,沖着後視鏡裡的FC與自己露出了個頑皮的笑,“來吧,”
隻這一瞬,千代便意識到了升級後的程序确實不同,如果說之前更像是系統對她身體的接管,二級程序更像是她的意志接管了程序,而程序接管她的身體,意志似乎脫離了□□,她的視線不再局限于中控台與眼前的方向盤,而是蔓延至整個車身,她甚至能看清過彎時車身與欄杆的距離,而至于駕駛,她也隻需将意識更多地分布在系統顧及不到的細微操作上,而不必她像之前那樣對每個動作親自上手了,注意的合理分配令她對車身的掌控變得越發流暢,隻不過盡管如此,二級程序确實也還是沒強大到那個程度,在□□卡彎的最後一個出彎處,高橋涼介從外側穿插,被千代逼停了。
其實以千代跟二級程序的實力是壓根不可能壓制住高橋涼介的,她從進入發卡彎的瞬間就意識到了,長時間對車的精密掌控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而下山路對車胎的磨損引起的抓地力下降,種種因素加在一起,就算涼介是後追,她也不可能壓制太久,但畢竟她不是車手,就耍了點卑鄙的小手段:在前兩個彎都死死地霸占住内線,雖然霸住内線意味着入彎時要貼死欄杆,操作也更為極限,對車的消耗以及對她自身精力的消耗自然也更大,但這卻是她在短短十幾分鐘内能想出來的,離勝利最近的路線。
因為她光是憑借多年社會經驗都能看出來,涼介這種性格的人,如果想要勝利,必然是要最完美的勝利,而如果想複仇,自然也是要完美的複仇,什麼是完美複仇,就是對方怎麼赢了他,他就怎麼戰勝對方,拓海當時是從内線切入超車啟介的,這次雖然不是正式比賽,但如果可以涼介肯定會首選内線,可這條路被千代堵死了,于是從第三個入彎涼介自然就會尋求突破,想從外線入手了,
可惜今天開車的是她藤原千代,她不僅沒有車手的自尊與驕傲,還有系統的幫助,以及非常不入流的别車手段,隻要涼介露出一點想從外線突破的苗頭,那條路徑上就會出現86的尾燈,雖然沒有完全堵死,但也沒法強行超車,在第三個彎跟第四個彎連續壓制住涼介,千代其實已經非常滿意了,畢竟她連入彎都沒想過,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被她壓制到了最後一個彎,但這最後一個出彎還真不是她放松了警惕,而是車胎的磨損積累到了一定的限度,實在沒法承受她那樣要求精密的操作,就在出彎時露出了破綻,被涼介從外線直切進來,隻不過那個角度刁鑽,千代又壞得很,想着就算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就把車頭虛晃了一下,俗稱,惡意别車,涼介隻是賽車手而已,不是自殺傾向者,要是出彎的時候被她車頭向外頂一下,可不是好玩的,于是兩輛車就在出彎口,擺成個T字型停了下來,
“…高橋先生。”千代雖然覺得自己剛剛那一連串的操作下來,就算是彌勒佛都有可能會揍她,但還是抱着對涼介紳士風度的信任,下了車,而對方正站在兩輛車的車燈打出的光幕前,顯得人都越發高大了,
“果然是你。”涼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了然的微笑,“你從哪裡發現不是拓海的?”千代雖然知道以對方的聰明肯定能看出來開車的不是拓海,但還是好奇自己從哪裡就露了餡兒,“從你入彎時壓死内線的時候。”“……”千代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自己的那點小聰明,确實有些擺不上台面,如果是拓海的話,肯定都想不到會用,但涼介卻一臉坦然地上前兩步,伸出手來,“那,今天算平局?”“…你既沒有向我發起挑戰,我也并不是車手,這連比賽都不是,當然不是平局,頂多算小小的交流罷了,”千代歪了歪頭,握住了涼介的手,輕搖兩下便松開了,這是兩人的第二次握手,對方手掌上的硬繭,實在與他那張貴公子般清俊的臉并不匹配,但此時的千代,心裡卻不知為何湧起了一股微妙的好感,而涼介似乎也感受到了千代的誠意,笑着點了點頭,“好,算一場交流。”
“不過,你這是,早起,還是晚睡?”千代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天,這個時間點山上幾乎不可能有人,但高橋涼介卻在,聯想到她剛剛觸到的手繭,“你呢?”涼介倒是很擅長用問題回答問題,千代讪笑兩聲,拍了拍自己車門上的豆腐店的貼紙,“生計所迫,當然是早起。”“興趣使然,理應是晚睡。”涼介也敲了敲自己車身上Red Suns的字樣,雖是自嘲的口吻,但千代卻也聽出了些微的自豪,忍不住一笑,“那祝你比賽大勝。”“……多謝。”涼介的神色裡透出些猶疑,叫住了作勢要走的千代,
“你這樣的技術,也不願意做車手嗎?”拓海不願意做車手這件事他在啟介那裡多有耳聞,但眼前的千代,剛剛不但主動跟他追逐起來,甚至還用上了可以稱之為戰術的思慮,涼介可不認為她對賽車是完全沒有興趣的,但她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千代笑了一下,那種不帶任何情緒的笑,涼介幾乎從未在她這樣年紀的人身上見過,千代在那個瞬間看起來有種與她年紀不相符的蒼老與可憐,她說,
“我是想赢,但我沒有資格參賽。”
“?”涼介還想再問什麼,但千代卻已經搶在那之前坐進車裡,絕塵而去了,開出去一段,千代仍能從後視鏡中看見站在原地的高橋涼介,遠遠地,像是在目送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