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說實話是真的不想再承這個情了,可涼介站起來一米八幾的個頭站起來時也壓迫感極強,她倒沒那麼怕他了,但今天主要是做錯事,實在心虛。她想退但邊上緒美又攬着她的胳膊,這倆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賽一個地強硬,千代咽了口口水,點頭道,“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涼介今天還是開的自己的FC,那輛白色的寶馬好像是桐谷家的,在澀川臨時有事的時候涼介才會開一下,千代下意識地想去開後排的門,伸着手一時沒摸到把手,這才醒過神似的想起來賽車沒有後排,
“……”千代覺得今天真的是她的劫難日,她的手讪讪地在車身上劃拉了一下,有點步履艱難地坐到了副駕駛上,而涼介就站在車邊看着她的這一番行為,卻并不說話,這讓她越發煎熬,原本就不短的車程在這時候顯得更加漫長,千代把頭靠在車窗上,如坐針氈,
為什麼智能手機還沒被發明出來,她盯着窗外的路燈,一個接着一個,在她臉上閃過一片片的光斑。
“……不要為了這種小事懲罰自己,沒有人不犯錯,何況你這,也并算不得什麼錯事。”涼介突然開口道,千代一愣,“可這本就是我的工作内容,我沒有完成好…”她還想辯駁什麼,
但涼介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道,“除了工作之外,你也是緒美的朋友,如果是為了給她上課,讓你太過勞累,我想她也是不願意的,不如說她甯願換一位老師,也不願見到你這麼辛苦。”“……”千代緊張地看了一眼涼介,這是,在威脅她?如果不好好休息,反倒要辭退她的意思?她有點不理解,而涼介卻并未感覺到她的視線,而是繼續道,
“可能由我來說這些話還是有些越俎代庖,但我也實在不忍心再見你這樣自我苛責。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以至于将許多本不屬于你的責任都背到了身上,你周圍的人想來也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你,很多事就像沙粒一般,越是想要緊緊地把握在手中,越是容易滑落。”
“……?”千代看向涼介,她覺得他這話好像不是對她說的,那語氣之中絕不緊緊是單純的勸告,更多的,反倒像是一些對過往的追悔,而涼介的視線卻并未有任何轉移,那雙玻璃質的眼睛此時不含任何多餘的感情,他的聲音冷澀得仿佛是個機器人,
“超出掌控的事情成千上萬,一件一件地悔恨,會讓你錯失真正重要的人跟事。”千代盯着涼介冷峻的側面,他緊緊地抿着唇,下颌線繃得像弓弦一般,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千代心裡突然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了一個不成形的揣測,隻是現在不是時候。
千代沉默片刻,才低聲道,“謝謝。”又過了一時,她伸出一隻手,手背對着自己,平舉到眼前,手指上的戒指在幽暗的駕駛室裡因着後車的車燈而反射出微弱卻堅定的光,
“Steady as a rock。(穩如磐石)。”她說道,然後便像是魔咒一般,那隻原本還算穩當的手竟不受控制一般顫抖起來,越是用力想要保持平穩,越是抖得厲害,她捂住臉哼笑了一聲,又低低地自言自語道,“Incurable illness(不治之症)。”
涼介隻看着前路,并未說話,其實這時候的千代也并不需要那些無用的話語來安撫心靈。而她卻在這樣靜谧的氣氛中,真實地感受到了一絲慰藉,或許這就是沉默的力量……
千代與文太聯系過後,涼介便徑直開上了山,而山上的人,倒是沒那麼多了,大概是因為它獨特的比賽形式,關注的人本就不算多,而且是夜之子的大将輸掉了之後的副手複仇,也沒那麼強的話題性。可盡管如此,還是沒有人不認識涼介的FC,于是一路上山便能看到無數或是驚訝或是疑惑的表情,
“…拓海他們看起來,還沒到呢。”千代看了一眼人為讓出的賽道,隻有一輛紅色的兩廂車,有點猶豫道,“嗯,我陪你等到他們來了再走。”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這場比賽。”千代有點無奈地笑着下了車,“對于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情,沒有必要傾注太多的感情。”涼介拔下車鑰匙,也下了車,卻并沒關上門,而是雙手架在車頂上,有些百無聊賴似的微微仰着頭看向了群山之中的星空,
“……”千代也靠在另一邊的車門上,四下裡掃了一眼,果然,涼介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必做,這輛純白色FC的分量,高橋涼介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身份以及他出現在這裡到底意味着什麼,甚至隻是他那張臉,
千代聽見人群裡傳出的一陣陣驚呼跟議論,但她并不在意,反正再多的揣測,最後都會随着涼介的徑自離去而煙消雲散。
她此時的注意力則放在了道路對面那輛思域的車主身上,莊司慎吾點了一支煙,那雙蛇一般陰毒的眼睛穿過煙霧,都叫千代直覺得一陣惡寒,而站在他身邊的那個青年,不正是之前在便利店找過麻煩的家夥麼,千代的臉色沉了下來,而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在與莊司慎吾一陣竊竊之後,
千代本以為上次村島太郎的教訓已經夠深刻了,但那男人居然在她站在涼介車邊上的情況下,還是大着膽子從道路對面搖晃着過來了,千代盯着他瞬間判斷了局勢,她轉頭看了一眼涼介,對方正走向背風處打算點煙,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你想做什麼?”千代盯着對方沉聲問道,“呵,哪敢呢,不過是過來跟傳說中86車手的妹妹,打個招呼罷了。”男人微微勾起嘴角,顯露出一些沒教養的邪氣來,千代不動聲色地将身子往旁邊挪了挪,并不回應,
她對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東西,一句敷衍的都懶得講,倒是那男人擡手搭在車上,攔住了她的退路,又笑了一聲,“怎麼,高橋涼介的車坐得心安理得,跟我卻連姓名都不肯交換一下,藤原小姐是瞧不上我這樣的窮小子?”
沒了櫃台的遮擋,那男人靠近得叫千代隻覺得惡心,該怎麼辦,她攥了攥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