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雖然對池谷前輩有些失禮,但她好像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扭扭捏捏了,“我們是在嶺上鐵釜飯的招牌下相遇的。”池谷抿了抿唇,露出一副猶在夢中的恍惚神情,
那位年輕的女孩有一頭叫人光是看着便心曠神怡的柔順黑發,“我看見她停在路邊,車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她有點焦躁地擦着汗,有點猶豫地,四下張望着。”而池谷這樣以車手的身份而自豪的男人,自然不忍見到這樣一番美人落難的情形,當即停車上前相助,好在确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問題,池谷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讓車子重新發動了起來,但當對方提出想要池谷的聯系方式時,他卻近乎下意識地耍帥道,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必了吧。”這話一出,他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又難了,正當池谷心灰意冷地往自己的車子邊上走的時候,對方卻像是聽到了他内心的痛悔一般,又像是神明的小小善意,那個女孩竟臉上帶着羞怯,卻主動地将自己的聯系方式送到了池谷的手中,
“……她說自己叫佐藤真子,還,笑着讓我有時間記得聯系她。等我的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竟無知無覺地在那裡呆站了近三十分鐘,隻有手中的這張紙條能夠證明,剛才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妄想。我就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遇見了天使。”
“……”這種看似木讷的男人說起情話來,才真是酸倒牙,千代死死咬着下唇,才能忍住自己有點憋不住的笑,好在拓海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你們在說什麼呢?”千代趕緊得救似的站起身轉向他,
“池谷前輩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了。”話是這麼說,但千代臉上的笑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好在拓海早知道她性子裡有些潛藏不住的促狹,便也不戳穿她,隻歪着頭看向池谷道,“那是大好事啊,什麼樣的人呀?”健二便又将池谷剛才的話,精簡了一番說給拓海聽,
千代這時候才勉強調整好了表情,轉回身來也看向健二笑了一聲,“那你們問我什麼事啊?”“哎,哪有什麼事要問,不過是健二這家夥不相信有女孩子會第一次見到我就把聯系方式給我罷了。”池谷站起身來,拍打了一番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又将那張命運之神垂青過的小紙條收在胸口的衣袋裡,又整理起了自己的帽子,
“真是的,這種嫉妒他人幸福的想法,”他志得意滿地一邊說着,一邊将拓海帶來的飯盒打開,用詠歎一般地語調誇張道,“就連與平日并無二緻的飯菜都變得越發美味了。健二,你這家夥,真是應該更加努力地去追尋自己的幸福才是啊,”
“……”健二有點無語地看向千代,“喏,就是這種欠打的說法,才讓我覺得不可思議。千代,你說說,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你第一次見面就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這種男人啊。”
“……啊哈哈哈,”千代幹笑兩聲,“說不準真是看到了池谷前輩認真的一面才覺得格外帥氣呢。”雖然這話說得她也有些心虛,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健二倒是想再說點什麼,但又看了一眼池谷那花癡的樣子,好像不管說什麼他也是聽不進去的,
“我可回去了,癡人說夢的話聽多了,晚上也會跟着發怪夢的。”健二撇撇嘴推門出去了,倒是拓海跟千代對望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那話裡的酸味都溢出來了,兄妹兩個笑着坐到沙發邊上,千代這時候才意識到一絲古怪的違和感,她湊到拓海的耳邊,低聲嘀咕道,“說起來,阿樹哥今天怎麼了?下了班也不走,也好像,對八卦沒什麼興緻的樣子。”
千代看着阿樹那神情低落的樣子,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拓海便在她耳邊低聲道,
“之前夏樹不是給他介紹了一個朋友嗎,叫沙織的那個女孩子,”
“那天從動物園回來不還好好的?”“嗯,就是昨天,阿樹帶那個女孩子上秋名山來着,路上好像炫技過頭了,把那個女生吓到了,今天發了好幾條消息,對方都沒回他。”“……啊。”千代臉上倒是表現出了十足的同情,但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第一次跟着池谷上山時的情形,要是阿樹所謂的炫技是跟池谷那天的行為差不多的話,那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沙織的想法…
而兄妹倆雖然竭盡全力放低聲音,但畢竟休息室也并不大,阿樹也并沒有全神貫注地在看電視,所以當再一次從别人的口中聽到沙織的名字,阿樹的情緒立刻被引爆了,“嗚嗚嗚!沙織!”好好好,禁詞出現了,就不該坐在這裡講八卦的,
“……”千代眼帶同情地拍了拍拓海的肩,随即起身往放了床的内室走去,這可不是她的戰場,還是早早地溜了比較好,雖然還想吃蛋糕的,但現在看來,還是留給阿樹作為失戀的補償吧,聽說甜食還是多多少少有點安慰的。
而安安穩穩地睡在内室的千代也實在是難以料到,這情場果真就是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到了第二天,情勢便朝着一個她打死都想不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池谷前輩去輕井澤跟佐藤真子約會,為什麼得到的結果是你要去碓氷峠跟人比賽?”千代就算把蝴蝶效應看六百遍,也算不到這個結果,雖然她知道賽車是拓海的宿命,但這個情節未免太過于急轉直下了,這怎麼聯系起來的?
拓海看着千代疲憊中帶着些震驚的眼神,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千代今天整個連軸轉,昨晚送完貨就去上六點的早班,又連上下午的白班,幾乎一整天都沒有閑下來,還沒回家便聽到了這樣一個“好”消息,雖然他也覺得千代這樣愛操心的性子很辛苦,但這時候絕不能多話,他隻默默地抿着嘴,
“那你答應了?”“……”拓海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他是有點想去,但他沒料到的的是,千代居然在他這樣的沉默中,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