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時,千代大概是犯起食困了,支着下巴便睡過去了,倒是緒美過了一時,浪歇了,她也有些累了,才慢悠悠地抱着滑闆回來,
“千……”她正想跟千代說話,卻被白文有點誇張的比劃給制止了,她這才發現千代好像抱着小沙桶睡着了,白文則坐在千代身邊,高大的遮陽傘像是護衛一般,她也坐到白文身邊,下午三點多,傘的影子已經拖得有點長了,倒是正好把他們三個都護在影子下,緒美緩了緩氣,喝了口水湊到白文邊上道,“一會兒去開摩托艇吧?我看見有租賃的地方。”“嗯,你想去就去,我陪千代就是了。”白文低聲地跟緒美咬耳朵,“沒事,一會兒她醒了一起去。”兩人正在低聲嘀咕,倒是把千代鬧醒了,“呀,你回來了。”千代揉了揉眼睛,瞧着緒美紅彤彤的臉頰,忍不住笑,“千代,我們去開摩托艇吧,一個人沖浪好無聊啊。”緒美撲在她懷裡撒嬌似的道,
千代不想去,她是真的不會遊泳,要是沒抓緊掉下水,她就死定了,但今天确實是為這給緒美補過生日來的,她也不忍掃了她的興,“嗯,那你可得保護好我,我不會遊泳。”千代笑了一聲,眼睛微微眯起來,摟住了緒美的胳膊,白文趕緊将兩人扶起來,“這大下午的正熱的時候,你倆倒是要去騎摩托。”他嘴裡吐槽着,卻還是麻利地将傘收了,“我去存東西,你倆直接去租車的地方吧。”“嗯。”緒美牽着千代就走,
但也不知道是系統故意捉弄,還是真就過于認真地模拟現實,越是擔心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千代真的掉海裡去了。好在她自己心裡有數,認認真真地叫租車的老闆幫她綁牢了救生衣上所有的跨帶,還一直緊緊地攥着艇上的把手,但摩托艇的速度越來越快,
尤其緒美還在過浪,甩出去的瞬間失重,叫她整個人心神大亂,連着幾次翻浪,海水終于讓她抓不住把手,至于落到水裡,因着是側身,又腥又鹹的海水狠狠地撞向她的臉,巨大的沖擊讓她直接昏厥過去,雖然是盛夏的海面,海水也并不溫暖,冰冷的水瞬間嗆進她的口鼻還有眼睛,窒息與疼痛叫她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好在充得鼓鼓的救生衣立刻叫她浮了起來,而嗆進去的苦鹹海水被本能地吐出來一部分,失去意識的身體胡亂地甩動着四肢,
不知過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海浪将她帶到哪裡,唯一幸運的是,她清醒了過來,雖然視線仍是模糊的,但手上徒勞無功的掙紮卻停下了,她想将口中的澀意吐出來,但好像效果不大,反而刺激到喉嚨,越發疼痛起來,這裡大概不是岸邊,海浪并不急,反倒是她輕輕蹬了蹬腿,身體立刻向着反方向緩緩漂去,她有點累了,不知道是因為失溫還是剛才失去意識的時候胡亂掙紮導緻的,
“7,728”她痛苦地咳嗽着,還是放棄了,在心裡默默地喊道,“我在。”“我會死嗎?”“不會的。”“你最好不是在騙我,被水淹死可難受了。”她無力地歎了口氣,“……”728的沉默并沒有讓她此時有些模糊的腦子感到異常,而另一邊,“千代!”她隐約聽見白文的聲音了,但大概是耳朵裡進水的緣故,那聲音模糊又遙遠,倒像是從水底傳來一般,、“千代!”緒美的聲音更尖銳些,這次倒聽得就清楚些,但她仍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隻好仰着頭,一邊急促地喘着氣,一邊看向烈日炎炎的天空,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傷了,眼睛疼得她直流眼淚,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在水裡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整個人都被巨大的無助跟茫然裹挾,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任何東西,好像隻有水波的聲音是真實的,
……
時間過得好慢,她感覺自己大概是要死了,雖然728讓她放心,但她感受不到安慰,瀕臨死亡是一種巨大得類似全身被裹在保鮮膜裡一般的窒息感,緊緊地擒住了她的整個人,讓她透不過氣來,
“千代!”直到她的手被人抓住,是緒美的聲音,她總算感受到了一絲安穩,而很快,救生衣的帶子也被人拽住了,“千代你怎麼樣?白文帶着救生員過來了,馬上就到岸邊了。”緒美攥着她的手,一邊在千代身邊跟她說話安慰,“……”千代看不見,又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便隻好歪了歪頭,好在他們這裡可能真是離海岸并不太遠,緒美跟白文遊着就将她拖回了岸邊,手指明确地觸到細膩的砂礫時,千代才放松似的又一次咳出了一口苦水,
“千代,你沒事吧,”緒美一邊手忙腳亂地将千代身上的救生衣脫下來,好在她看見了千代雖然被海水激得通紅卻清醒的眼睛,她趕緊扶着千代坐起來,“神志清醒就問題不大,嗆的水都吐出來了嗎,”救生員仔細觀察着千代的樣子,她瞧着呆呆的,倒像是吓傻了似的,“打了急救電話的,說是救護車馬上就來。”白文不知從哪裡拿過來幹毛巾,裹住了千代,她這才意識到似的,在這樣熱的夏天,打了個冷顫,緒美擔憂地緊緊皺着眉,又看了一眼救生員,“您看她這樣子,”“别的不怕,我隻擔心她這是幹性溺水,你頭疼嗎?”他輕輕拍了拍千代的肩,但她仍是沒什麼反應似的,隻又咳了幾聲,接着便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千代有過一次昏厥的經驗,這次倒駕輕就熟了,隻是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有點奇怪,病房好像是正常的,但感覺人是不是,太多了點……
她眼睛上包着紗布,看不見東西,睜大了眼睛也隻是一片幽暗而模糊的視界,這一切都讓她很有些不安,趕緊喚出了728,好在對方告知她隻是單純的海水導緻的發炎,并沒有瞎,這才叫她放下心來。而在這時候,她才能仔細地去聽周圍發生了什麼,有好幾個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晃了晃手,果然,手背上有輸液的針頭,“千代醒了?”緒美的聲音在她輸着液的左手邊低聲問,“好像是。”白文也在邊上絮絮地,“醒過來就好,”站在他倆身後的好像是啟介,離得有些遠,她聽見他松了口氣似的呼氣聲,
“我去叫護士。”而右手邊傳過來拓海的聲音,有點慌張,倏地離她遠了一瞬,好像是站起來了,“你好好陪着她,我去就是了。”等一下,為什麼是啟介的聲音?千代還有點迷糊的腦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似的,啟介不是,在比賽?他從哪裡來的?
“千代你感覺怎麼樣?”拓海又回到了她身邊,攥了攥她沒有輸液的另一隻手,然後将她扶得坐了起來,“d…”咳咳咳,她想說話,但嗓子實在是又癢又痛,
“好好,你沒事就好,不用說話了,先喝口水。”拓海被她這撕心裂肺的咳嗽吓得不輕,趕緊将她按住,又端了水杯過來給她喂水,
“……”千代喝了口水将頭轉向左手邊的緒美他們,雖然她沒說話,但大概是臉上困惑的神色足夠明顯,緒美跟白文都意識到她還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緒美趕緊輕聲解釋道,“千代你,幹性溺水昏厥了,我們就把你送到這邊的醫院了,因為阿京阿姨還在忙,又是很緊急的事情,我們就聯系了啟哥,他正好在附近組織車隊交流賽,也是啟哥跟你哥哥聯系之後,叫他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