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緊張什麼。我知道的,肯定是阿樹哥跟池谷前輩想去嘛,但人家又邀請的是你,所以阿樹哥就要你一定跟着去,是不是?”“……”拓海瞧着千代默默無語,又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隻是看不清,不是真瞎了,你比劃什麼呢。”千代嗤嗤地笑他,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拓海轉手就給千代一個爆栗,又道,“不過昨晚我倒是跟啟介先生談了談,”“你們倆?”這倆人有什麼好談的?倒不如說,千代在腦子回想了一下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的事情,像是啟介在追星,拓海除了打敗過對方一次,他幾乎對啟介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啟介卻對拓海的每次一場比賽都了如指掌,甚至這次本來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碓氷峠之戰,啟介稍稍走點腦子,應該也打聽得到。雖然有點對不起啟介,但千代總覺得他們倆的關系,很有些像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拓海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啟介已經走完了一生的兵荒馬亂,
被自己荒誕的腦洞絆倒的千代忍不住笑了一聲,趕緊又問道,“那你們倆談什麼了?”她支起胳膊架着腦袋,把臉轉向拓海,雖然看不到,但習慣性的動作卻沒有改,
“他道歉了,說,不該讓你們三個小孩子去海邊玩,還騎摩托艇。”“哈哈哈哈,我們三個小孩子?啟介說的?”千代試着想象了一下,這種正經又認真的風格實在是不像啟介,“他被涼介奪舍了?”千代總聽緒美說這話,也跟着調笑起來,
“嗯,啟介先生他道歉的時候,非常的嚴肅,讓我都有點改觀了。”拓海又撓了撓臉,連他都這樣講,這家夥要認真起來,也還挺不錯的嘛,千代也默默地點頭認同道,
“确實,那你說什麼了?”“什麼都沒說。”拓海搖頭,他本就是不擅長應對這種情形的人,而且他也覺得這股歉意并不該對他,而是應該對千代表達,所以白文後面說今天還要登門他也沒有阻攔,而早知道拓海木讷的千代自然也沒多說什麼,畢竟面對阿樹,拓海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更何況是壓根不熟的啟介,能有這樣的反饋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學沖浪,太酷了。”“你先學會遊泳吧。”拓海有點無語地駁了她一句,昨天不才說大海真可怕,今天又開始了。但千代并沒多說什麼,隻斜着趴在桌子上,露出些心馳神往的癡迷,
“大海真是太美了,又殘酷,又暴力,卻美麗絕倫,而當人沖上高點,站在海浪之巅的那種感覺,感覺自己既像是征服了海洋又像是成為了海洋的一部分,它是那麼的包容而廣大,以至于哪怕隻是與它融為一體,都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幸福。”
“……”拓海站起身來走到千代面前,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幹嘛?”“我看你是不是發燒…開始說胡話了。”“你少來!”千代一巴掌拍掉拓海的手,倒是又被拓海的另一隻手攥住,兄妹兩個倒是難得的童心大盛,打鬧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千代實在是劣勢拉滿,又看不到又沒力氣,被拓海按在桌子邊上,連連求饒,這場鬧劇這才勉強算結束,
……
這次難得的假期因着千代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隻能憋在家裡養病,很快便平靜無波地結束了,文太跟拓海雖然也覺得有些可惜,但好在她的眼睛恢複得很好,所以也并不算全然的浪費,隻說時間還長,海邊也并不遠,以後還是有很多機會一起去玩。
倒是她去還墨鏡時,明明特意繞過了涼介,交給了緒美,涼介還是不辭辛苦地在第二天跑到便利店來了,“你的眼睛好些了?”“……嗯。”千代有點下意識地回避對方的視線,也可能是有點後遺症,她感覺自己的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就會泛酸,便隻眨了眨眼,将視線往下掃,
“那就好。”涼介松了口氣似的輕歎一聲,卻背倚在櫃台邊上不走,又道,“阿京說你,看過我的理論模型了。你覺得如何?”“很好。”千代抿嘴笑了笑,她不确定桐谷京将她那天的評價轉述了多少,但毫無疑問,她那些居高臨下的評論并不禮貌,所以她也不想再在涼介本人面前再次那般大放厥詞,
雖然确實那天在緒美面前胡說,也是她自己沒走腦子,她決定先道歉,“那個,如果是你聽說了什麼,不好意思,那天在緒美面前說的話,是我亂講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千代頓了頓,她其實也知道涼介必定不會滿意她這樣胡亂推卻的說辭,便抿了抿唇又道,
“不過,如果你是問我對你的模型有什麼建議的話。”涼介偏着頭看她,神色中很有幾分質詢的意味,“其實你的理論很完美,但這個世界上并不缺完美的理論。真正被需要的是能夠将理論完美展現的車手,或者說技術。所以本質上,再怎麼精妙的理論,沒有相當的技術,都是空談。”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就算是涼介涵養功夫高,也有點冷場,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回身來,因着櫃台的阻攔,靠在煙櫃上的千代迅速地與他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她好像知道自己這話說出口時很危險,
“所以就算你的最速理論最終能夠成型實施,也隻是車手本身實力足夠強大,能夠随時根據路況改變自己的策略,”大概是想着開弓沒有回頭箭,千代一時間竟像換了個人似的,尖銳地提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盤桓在她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