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二人重認不過一盞茶地時間,秦遇就非常的自來熟,就如同年幼時那般。害怕了找哥哥,犯事了也報他的名号,他們幼年相識時,南宮敬靈不過也十歲,但是他從小就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冷靜,從氣質上就讓秦遇覺得可以依靠,事實也确實如此。
在秦遇心中,南宮敬靈就像是一座高的頂天的雪山,靜谧、沉靜,可以從容應對世間萬難,但也因為過于出色而高不可攀。
南宮敬靈出神地看着秦遇,秦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才回過神來,目光依舊空洞地看向前方,秦遇以為他不知道,便安慰道:“沒事,哥,你要是懂,我就該有嫂子了。”
“你别打趣我。或許是,念念不忘。”南宮敬靈回答,耳尖有些紅,直直地看向秦遇的眼睛,似乎同她的靈魂深處對望。
“念念不忘?”秦遇複述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懂。
南宮敬靈看向秦遇認真思考的面容,淺笑一聲,安慰道:“每個人的所接觸到的東西都不同,你不懂也正常。”随後,他補充道:“今天難得有機會一起逛,就别想這些事情了。我們也很久沒有一同逛過了。”
秦遇覺得有道理,點點頭,不論如何,還是好好享受現吧,誰知道明日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呢。
秦遇見到什麼想玩的都想買,然後一股腦裝進南宮敬靈身後的背包裡,反正也不要她自己背,買得開心就好。
路上又遇到了忍冬和許春弦,秦遇用手在他們之間指認道:“喏,這位是我哥。哥,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這位是忍冬,這位是許春弦!”
許春弦本就性子活潑,愛與人交往,而且南宮敬靈是她在狩獵的時候見過的,當時他答應保自己平安,還放血救秦遇,給她留下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她興奮地晃了晃手,算是在打招呼,滔滔不絕道:“我認得!南宮府的公子嘛!公子,近來可安好啊?您還記不記得我啊。”
她伸手指向自己,兩隻眼睛亮晶晶,讓人看到了這雙眼睛,即便忘記了,也會因為不想壞了這樣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的興緻,而說還記得。
不過南宮敬靈不需要,因為他确實記得,他點點頭:“嗯,許醫師。”
許春弦聽了,有些興奮,在太醫院以外的場合裡,即便人們知道她是從醫的,也隻會招呼一聲“許小姐”,南宮敬靈隻見了一面就記住了她,而且稱呼她為“許醫師”,許春弦感覺十分滿意,如果有尾巴的話,簡直要翹到天上去。她之前還奇怪為什麼秦遇這麼聽南宮敬靈的話,要是她有一個細心又尊重人的哥哥,她肯定也聽話啊!知道二人隻是兄妹,她心裡暗暗地為秦沅蹊松了口氣。
相比許春弦,忍冬就含蓄多了,她默默藏到了許春弦身後,連眼睛都不敢擡。南宮敬靈注意到了忍冬一直朝後躲,沒有直接喊她,而是先看向秦遇,秦遇攤了攤手,用口型道:害羞。
南宮敬靈用口型‘哦’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本來兩個人的隊伍一下子變成了四個人,三個姑娘買的東西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南宮敬靈要在身後背的東西。即便累着,他也很開心。明媚的花燈下,秦遇蹦蹦跳跳,南宮敬靈不禁感歎當初那個愛鬧脾氣又愛撒嬌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長得這麼大了。
遠處閃爍着銀色的星星點點,許春弦眼睛最尖,她大叫一聲:“看!花火表演!”
秦遇最先應和,她伸手指向人群湧動的方向,問:“湊個熱鬧?”
南宮敬靈點點頭。
忍冬躊躇了一番,搖搖頭:“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秦遇疑惑,許春弦适時解釋道:“今天上午忍冬就不舒服了,我給她把了脈,發現她的氣血空虛,估計是之前吃得不夠好,又沒有好好休息,日後還要好好補補。”
忍冬聽了,耳朵一下子紅了,她小幅度地輕點了頭,表示附和。
秦遇看到忍冬有些窘迫的面容,無語的看向許春弦,許春弦方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直白,她趕忙解釋道:“不是,忍冬,我的意思是……”
秦遇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許春弦的嘴,對着許春弦說:“行了,知道你是關心忍冬,”然後又對着忍冬說:“那我先将你送回去,将來幾日都有花燈會,你什麼時候養好了,什麼時候再來,今年不行的話,還有明年。”
忍冬感覺心中暖暖的,雖然她已經習慣了任何事情都想自己解決,不麻煩别人,但是這次,她發現自己有些難以拒絕别人的好意,她點點頭道:“好。”
遠處銀色花火炸開,又不斷傳來人潮的歡呼聲,秦遇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被忍冬瞧見,她知道秦遇本就愛湊熱鬧,不想壞了她的興緻,鼓起勇氣,用堅決地語氣道:“我記得回去的路,我想自己回去,再不濟,今日宮中人多熱鬧,我如果找不到路,找人問問也是可以的,不用擔心我。”
秦遇自然不放心,但是看到忍冬眼睛裡堅韌的光芒,舒了口氣,不想磨了忍冬難得的勇氣,“嗯”了一聲,又囑咐忍冬小心,遇到事情報秦沅蹊的名号。雖然他在宮裡的名号壞了十幾年,但是近來可謂是如日中天,前不久又被封為靈淵郡王,宮中不少趨炎附勢的人,知道是他的手下的人,不會随意地為難。
忍冬一一記着,道了别之後便離開了。其實她心中也沒有底,誰能料想幾天前還在葉府中要挨打的人,現在就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宮中,參加供達官顯貴之人玩樂的燈會呢?
她心中感歎着,又細細思量着日後的路該怎麼辦。再擡眼時,竟發現自己走到了一處靜谧的池塘邊。
池塘中長滿了蓮花蓮葉,清風吹過,滿池塘的花與葉便輕輕地晃。池邊有照明燈,恰好能映出在水中晃蕩的幾尾金魚。忍冬瞧這金魚甚是好看,金紅相間的鱗片在燈下閃着光,她之前在葉府做雜活時,喂過一段時間的魚,葉府中所有的魚,沒有一條能比得上眼前的幾尾魚。起了玩心,她蹲到池塘邊,用手中的團扇去點那金魚。
正玩得投入時,身後冷不丁傳來冷峻又低沉的聲音:“誰允許你動本王的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