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千代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前。
燭光燈台、鮮花、紅酒、嶄新的陶瓷餐盤和銀質刀叉、以及她一點都不喜歡的西式晚餐。
然而她最開始,其實隻是想吃一份簡簡單單的關東煮來着。
她切下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
嚼嚼嚼……嗯?再嚼嚼……哇,夜鬥的廚藝、嚼嚼、這麼好的嗎?
真香。
能保持這個水平的話,西餐也不是不可以。
神山千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另一邊,高專三人已經到了公寓樓下。
附近沒有咒力殘穢,但在他們表示自己是來“朝貢”的之後,周圍居民都一口咬定“陛下”就居住在這裡。
“我現在基本能确定不是咒靈,是詛咒師了。”禅院真希道:“還是會洗腦的那種。”
狗卷棘:“鲑魚美乃滋(同意)。”
熊貓:“夏油老師那樣的?”
禅院真希:“……閉嘴吧你。”
公寓是一梯一戶的布局,他們不知道具體樓層,隻能慢慢往上排查。
13樓。
神山千代用餐結束,夜鬥收碗,門鈴在此刻響了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夜鬥已經“唰”一下出現在門口,擦幹淨手,打開門。
看不見他的熊貓:“不愧是陛下家的門,還能智能遙控!”
神山千代:“……”
很好,又傻一個。
她看着另外兩人身上極具辨識度的黑色校服和金色漩渦紋紐扣,無慈悲地想:對不起,悠仁,弄傻你的同學實非我本意,都是他們自己撞上來的。
禅院真希,面色冷酷,語氣肅然:“我們可以進來嗎,陛下?”
神山千代:“……請。”
幾人在專門隔出來的小茶室裡落座,神山千代理所當然是上位,兩人一熊則自發地坐成一排,夜鬥适時端來一份下午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
“很抱歉打擾到您,陛下。”禅院真希秉公執法,貼臉開大:“請問您是詛咒師嗎?”
神山千代:“……不是。”
“好的。”她點點頭,拽起熊貓和狗卷棘就要走人。
神山千代:“等等,你們都不求證一下的嗎?”
熊貓震聲:“陛下是天子,天子怎會有錯?”
狗卷棘:“鲑魚(就是就是)!”
“……好的。”她頓了頓,又道:“坐下,說說看,你們是怎麼知道這附近不對勁,又是怎麼找過來的?”
幾人立刻倒豆子似的把任務詳情和調查過程說了個徹底。
“……原來如此。”神山千代恍然大悟。雖然也知道附近的異樣遲早會被注意到,但咒術界居然還有專門的情報部門——這就是包分配的含金量麼?不會還和政府挂鈎有編制吧?
不行,這是真得多了解了解了,總覺得以後少不了和他們打交道。
于是她示意三人娓娓道來。
熊貓:“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話說那咒術界,以禦三家為首,家族封建、高層腐朽、目無法紀、胡作非為……
“是屎。”禅院真希言簡意赅。
直到十年前,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名天才咒術師,從東京咒高畢業。兩人并稱“最強”,不僅積極投身教育事業,還勵志改革,身為五條家家主的五條悟從高層下手,平民咒術師夏油傑則從草根入手,兩人裡應外合、暗渡陳倉,花費近十年,終于将咒術界改造成了……
“被蟲蛀了的蘋果。”禅院真希心平氣和。
神山千代:“……”
難怪夜鬥不建議她去,果然不是好地方。
她撐着頭,咬了口外酥内軟的司康,在心裡默默把夜鬥提拔為宮廷禦用大廚後,繼續思索。
最好是把這件事簡單定性為咒靈作亂,讓他們回去上報說已經拔除。但是吧,卡牌失效起碼還剩三天,這三天隻要她還待在這裡,周圍的人不僅解不了控,受影響程度還會進一步加深,這就勢必會和三人呈上去的結果相悖……
“來咒高吧!”
茶室窗戶被猛地推開,白發男人蹲在窗沿邊,扒拉着窗框,探出頭:“有我在,沒人敢查!”
熊貓大驚失色:“悟!”
他指責道:“你怎麼能踩陛下家的窗戶!”
神山千代:這人打哪兒來的?
“沒關系,陛下不會介意的。”五條悟嘻嘻哈哈地勾上神山千代的脖子,行為之放浪、語氣之輕浮,“陛下”從他口裡說出,不帶一絲崇敬意味,反倒像是某種調情的手段了。
他撚起黑色眼罩的一角,露出一隻钴藍色的、如雨後天空般純澈透亮的蒼天之瞳,沖她wink了一下。
“來咒高吧,陛下,向你保證,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會壓下所有消息,不會有任何不長眼的東西敢來打探你的身份哦~”
這個男人好特别。
神山千代默默拉響了警報。
這是她見到的第一個,似乎完全不受卡牌影響的人。
事實上,如果她再多加試探一番,就會發現,并非不受影響。
他有如此表現,隻是因為——
——五條悟其人,随心所欲到了一定境界,是真能做出和天皇或首相勾肩搭背這種事的。
但抗旨不尊,是要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