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千代愣了一下,直到看到手機左上角顯示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坐在教室裡。學校雖然允許攜帶手機,但都必須在課前鎖到專屬的儲物櫃裡,虎杖悠仁才轉學沒多久,還記得校規是很正常的事。
她回複道:【出了點意外。】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對虎杖悠仁坦白卡牌的事。說實話,她和虎杖從初中認識到現在,關系一直不錯,她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熱情、真誠、有擔當,她信任他超過高專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夜鬥,但……
【虎杖悠仁:什麼意外?嚴重嗎?】
【虎杖悠仁:你現在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
【虎杖悠仁:我現在就可以過來,五條老師就在旁邊,我們很快……】
【神山千代:等等!】
他有時候太過操心了。
總覺得告訴他的話,這個人會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然後天天對着這幾張塔羅牌撓頭。
神山千代打字道:【沒什麼大事,真的,你别擔心。】
那邊沉寂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回複:【我知道了。】
神山千代覺得他的情緒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裡,走神不過半分鐘,就發現虎杖悠仁很快又給她發了消息。
【虎杖悠仁:五條老師也好像知道些什麼的樣子,讓我不要擔心……千代,哪怕在高專,我也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
神山千代:“……”
不對。
誰幹的?誰幹的!
她陽光可愛熱情開朗的虎杖小狗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神山千代:……野薔薇在你身邊?】
【虎杖悠仁:沒有。】
【虎杖悠仁:我隻是有一點點難過。】
【虎杖悠仁:千代知道我去當咒術師了吧?五條老師和高專的同伴們都告訴我,成為咒術師後就要盡可能地與普通人進行分割,否則隻會給他們帶來沒必要的擔憂與不幸。】
【虎杖悠仁:所以那天千代來東京找我,我就已經做好沒機會再見的打算了。沒想到後來又能看見千代,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
虎杖悠仁的信息還在一條接一條地發過來,神山千代能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奮力鑽開堅冰,一點點試探性地向她靠近。
【虎杖悠仁:我知道咒術師危險、隐秘、不被理解,即便如此,還是卑劣地為你能繼續出現在我的人生中而感到幸福。】
【虎杖悠仁:我很抱歉,千代。】
虎杖悠仁最終打出了這樣幾個字。
他不知道神山千代為什麼會擁有神奇的能力,為什麼再次出現和二年級的前輩們在一起,為什麼好像和五條悟很熟撚。
他隻知道他印象裡的千代,是努力的、聰明的、漂亮的普通女孩子。
她甚至不像自己,從小就表現出非凡的運動天賦,她看起來就應該永遠與咒靈這種惡心東西無緣。
可是她出現在咒術高專。
她為什麼來這?她也要和那些怪物戰鬥了嗎?她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去?
她為什麼不留下來?她要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了嗎?可是她能看見咒靈、也沒受過訓練,那似乎是更為危險的境地。
他的腦子一團亂麻,狗卷前輩告訴他千代很強,五條老師也說不用擔心,可他就是會悄悄想,萬一、萬一呢?
……她來到高專,和咒靈搭上關系,是不是也和他心底那些微末、又卑劣的希冀有關呢?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隻能從别人的口中聽到她的消息了?她是……她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是代表着平靜生活的美好花朵,她就應該、就應該一直和自己天下第一好才對!
【神山千代:悠仁?】
這條消息如及時雨般将虎杖悠仁喚醒。他悚然一驚,為剛剛那些雨後春筍般不斷鑽出來的奇怪想法而失神。
他怎麼會這麼想?
他是……怎麼了?
宿傩在他身體裡發出一聲冷笑。
【神山千代:你最近任務很多嗎?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虎杖悠仁抹了把臉,正想也回一句“沒事”,就見對面如他剛剛狂轟濫炸一樣,一條接一條地很快發來了消息。
【神山千代: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情況特殊,雖然這麼說很無情,但悠仁,我不得不提醒你。】
【神山千代:我出現在哪兒都和你無關。】
【神山千代:事實上,不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戀人,都無法左右我的決定。】
【神山千代:我不是誰的肋骨、不是誰的血肉、不是誰的夏娃,我是我自己。你清醒過來了嗎,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