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茴愣了一下,他實在是不明白陳菲菲口中的複仇之說源自哪裡,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也隻是依照工作流程解剖遇難者遺體而已,若不然就是這其中還存在着一些未知的緣由……
看陳菲菲這反常的行為,想來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不過,現如今最當務之急的是他們老師的葬禮,還有老師特意留給他的那一份遺物,或許能幫助他解答一些疑問。
一路上蘇茴一邊開車,一邊安撫着陳菲菲的情緒,總算是在到達殡儀館的時候讓她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老師的葬禮儀式在當地的殡儀館舉辦的,家屬和老師生前所在單位的同事,以及他教過的大多數學生聽聞噩耗都趕來送老師最後一程。
蘇茴和陳菲菲趕到現場的時候,林晨正忙碌着幫忙招待來往吊唁的賓客們,他們兩人作為老師最後的關門弟子,與老師一家人的情誼比起旁人都親厚一些。
隻是,比起林晨的八面玲珑,蘇茴的個性更内斂木讷一些,與老師的遺體做完最後的告别之後,他便走到了悲痛欲絕的師母一家人的身邊,默默的陪伴着他們,直到完成老師最後的下葬儀式。
直到傍晚臨走的時候,師母突然叫住了蘇茴。
“小茴,謝謝你特意過來送老師最後一程,他若是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很欣慰的。”師母拉着蘇茴的手,雙眼紅腫含着淚花,神情悲痛之中又暗含着一絲解脫和釋然。
“師母,節哀,保重身體!”蘇茴哄着眼眶說道,任何安慰的話在現下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失去至親之人的痛,他早已深有感觸。
師母拍了拍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昨天在整理你老師的遺物的時候,我從他的上衣口袋裡面發現了一枚珍珠,我本想自己留個念想,但是看到你了就想着還是還給你吧,畢竟這是你老師最後留給你的東西。”
蘇茴疑惑的接過師母遞過來的拇指頭大小的珍珠,中間有孔,孔的兩端有明顯的劃痕,像是從什麼地方硬生生的扯下來一樣。
“老師留給我的?”蘇茴一臉迷茫的看着手中的那顆珍珠,不解的問道。
師母點點頭哭着說道:“出院前一天晚上,你老師特意叮囑我,等你來看他的時候就把這顆珍珠給你,我原先還問他為什麼不親自給你,他隻是搖搖頭沒說話,想來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吧。”
“師母,我知道老師的意外去世對您的打擊非常大,但是我想問一下您是否還記得老師走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蘇茴看着珍珠若有所思的問道。
“不同尋常的地方?”師母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除了做噩夢,夢到一個大紅色喜服的年輕女人,不過你老師他也隻是一笑置之,其它的倒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蘇茴點點頭,他的老師作為業内權威的法醫,和屍體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對鬼神心存敬畏卻又不盲信盲從,自然不會把這次的意外事故歸咎于鬼神之說。
師母又想了想,猶豫着說道,“還有一件事,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是那天下午他突然讓我回家給他拿一套幹淨衣服,還非要讓上班的兒子過來一趟醫院,我說了句‘明天就要出院了,就别折騰了’,他還莫名其妙的沖我大發脾氣,其它的就沒什麼了。”
蘇茴愣了一下,老師這樣詳細的交代着身後事,似乎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一般。
師母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老人們常說,人走之前都是有預感的,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他了,他應該也是想幹幹淨淨體體面面了無遺憾的走吧!”
“那林晨學長呢?老師在住院期間有說過關于他的事情嗎?”蘇茴低聲問道。
“說起他,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說出來合适不合适……”師母猶豫了一下。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還請師母您明說。”蘇茴心中有個大膽而又恐怖的猜測,需要多方面去驗證。
“唉,既然能幫到你,師母就直說了,”師母輕歎了口氣,“那是你師父剛住院的時候,林晨匆匆忙忙的趕來醫院探病,你師父讓我去給他打壺水,回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你師父對着林晨大發脾氣,還把他帶的禮物什麼的都丢了出去。看到我回來,林晨點頭打了個招呼便一聲不吭的走了,事後我問你老師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說,還警告我說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這件事您就聽師父的,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蘇茴神情一凜,他看了一眼遠處的林晨,收好珍珠,又安慰了師母好一會兒才走。
出來的時候,蘇茴發現林晨和陳菲菲還有沒有離開,兩人站在車子旁邊氣氛不太好,看上去似乎是有什麼争執。
蘇茴走上前去的時候,林晨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停止了争吵。
“蘇茴,麻煩你幫我送菲菲回家,法醫處臨時有緊急事情等着我回去處理,等我忙完了再聯系你。”林晨丢下這句話就急匆匆地開車走了。
陳菲菲看着林晨毫不留戀的遠走的背影,淚水瞬間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蘇茴默默地遞上一張紙巾,他嘴笨,安慰人的話他也不會說,尤其是關于感情方面,他一向遲鈍的很。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整個法醫處裡都在私下裡傳播說陳菲菲最初喜歡的是他,而非林晨隻是在屢次碰壁之後,陳大美女幡然醒悟,接受了林晨的求愛的時候,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