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長歎一聲:“沒想到黃某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東家,那眼下可怎麼辦呐?”
“怎麼辦,怎麼辦,你問我怎麼辦……”店主人背着手,在屋子裡轉圈踱步,嘴裡喃喃,“大難臨頭,大難臨頭……”
正說着,門開了,另一個夥計抱着個酒壇子走進來:“東家,酒買來啦——好香啊,今天的小炒肉格外香嘛,是誰炒的……”
店主人“噓”了一聲,一把将人拽進屋裡,關緊門。
聽同伴将事情一說,他也是六神無主:“東家,他們要咱們的命,為什麼不直說,還要做道菜啊?”
店主人對這些愚不可及的夥計簡直是忍無可忍:“世間深藏不露的高人,做事當然都有深意,哪像你們呆頭呆腦的,看什麼就是什麼!”
那夥計也六神無主起來:“那可怎麼辦,他們天亮不會就要來把我們一鍋端了吧?”
店主人目光一凜,咬牙道:“為今之計,隻有跑!”
随即他搖了搖頭:“光跑也不行,已經叫人盯上,不出點血是決計不能善了,就當是破财消災吧!”
他轉向一個夥計:“這個月帳面上還剩多少現錢?”
夥計跑到帳台前撥了撥算盤:“東家,賬面上大約有八千上品靈石,夠不夠?”
店主人嗤笑了一聲:“八千,你以為打發叫花子呢!他們大費周章做下這局對付我,胃口一定不小,哪裡是八千能打發的!”
他盤算了一下,估計道:“沒個二十萬怕是不能了局,罷了罷了,保險點,明日一早就去兌三支十萬的玉簡,封好了送去雲雨宗。”
……
夜色深沉。
傅停雲回到房中,把仍然熱氣騰騰的一鍋小炒肉放在床邊小幾上。
靈府裡的彩字已經閃爍了一個多時辰,每一閃都像是在挑戰他耐心的極限。
少女睡得正酣甜,一無所知地仰天躺在床上,眉目舒展,隻有眼皮還微微腫着。
月光透過紗帳,給她水仙花似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朦胧的清光。
“醒醒。”傅停雲冷冷道。
蘇筱圓全無反應。
傅停雲捏了一下她放在被子外的胳膊:“起來吃肉。”
這下有反應了,她皺起眉頭,飽滿潤澤的嘴唇努了努,咕哝出一串無意義的聲音。
傅停雲徹底失去了耐心,垂眸看了眼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纖細脖頸,上面還有他掐出的指痕。
他卷起袖子,伸出手,長指慢慢覆住那些痕迹,收緊。
這次他知道怎麼控制力道,隻把她掐醒,不會再把她掐腫。
少女在睡夢中露出痛苦之色,努力喘息。
傅停雲裸露的小臂感受到她溫熱潮濕的鼻息。
片刻後,她終于睜開了眼睛,目光渙散而茫然,好一會兒才落在他臉上,打了個呵欠:“傅停雲……你……在幹嘛?”
傅停雲松開手:“醒了?”
蘇筱圓醒了但又沒有完全醒。
剛才她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好像聞到了小炒肉的香氣。
那是爸爸的拿手菜,是他在廚房炒小炒肉嗎?
正想着,不知怎麼呼吸越來越困難,睜開眼睛一看,眼前黑黢黢的,沒有爸爸,也不是熟悉的家。
眼前好像有個陌生的人影。
“起來,吃肉。”那人用冷冰冰的口吻命令她。
蘇筱圓什麼也不想吃,她現在隻想睡覺。
“謝謝,我不餓……”她嘟囔了一聲,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繼續睡。
傅停雲盯着那被子裡的一團,她不但背對着他,還順手拉起被子蒙住頭,一副不肯再理會他的架勢。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說餓的也是她,好不容易把肉炒完了,她又反悔。
就算沒有靈府裡的彩字,今日他也不能與她善罷甘休。
他一把扯掉被子扔在一邊,抓着她小巧圓潤的肩頭把她身子掰過來:“必須吃。”
蘇筱圓困得睜不開眼:“對不起我真的不餓,我想睡覺……”
“由不得你。”
傅停雲冷冷道,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下颌,稍稍用力迫她張開嘴,往右手上施了個淨訣,從鍋裡拈起一塊肉,塞進她微張的雙唇中。
蘇筱圓本來沒什麼食欲,但是小炒肉入口的刹那,休眠的味蕾先于她醒來。
太好吃了,好吃到讓人想落淚……
狸力肉的肉質口感比豬肉更鮮甜,入口即化,但是食堂大師傅的手藝一般,做不出家裡那種味道。
可是這塊肉的滋味卻有些熟悉,就像是……爸爸親手做的一樣。
她忍不住嘬了一口,又意猶未盡地舔了舔。
傅停雲将肉喂進蘇筱圓口中的瞬間,靈府裡的彩字總算消散。
他正要從她口中抽出手指,少女溫熱濕潤的唇舌忽然吮住他的指尖。
他清晰地感到她的舌頭在他手指上轉了一圈,緩緩掃過他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