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頭,聽着身後他那二哥沒人聲的哭喊,宋其琛腳下的步子隻是邁的更快了些。
到家門口時,他看到黑黢黢的小院兒,以及門口一高一低兩個佝偻的身影,恨不能立即跑過去。但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他感覺雙腿跟灌了鉛一般,實在是擡不動了。
掙紮着走到小院門口,宋其琛來不及擦臉上的汗,背上的背簍就被張氏接了過去。
“這次怎麼砍了這麼多柴,哎?還有野菜。一天也不着家。你祖父也不說你去了哪個山頭,你這個臭小子莫不是要急死我老太婆?”光是接過背簍,張氏就感覺手臂不自覺的下沉了一下。這背簍上面蓋了一層枯樹枝,縫隙裡還填着野菜葉子,張氏并不知道宋其琛的計劃,隻以為他是又進山采藥去了。
“行了,先讓孩子進去歇歇再說,這都累一天了,還要聽你絮叨。”宋老爺子看到宋其琛跟他悄悄眨眼的模樣,也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手裡的煙袋鍋子朝一旁的門框上磕了磕,操着一口老煙嗓沖着張氏不耐煩的道。
“快去梳洗一下,我去燒火,咱們先吃飯。”
張氏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雖然嘴上對宋其琛管教的多,但是每次隻要宋其琛不回來,她就不準備飯食,必須得等到宋其琛回來才開飯。因為這事,宋老爺子沒少跟宋其琛念叨。
“你也進屋吧,準備準備吃飯。”張氏抱着背簍随手放在屋檐下,就着身上擦了擦本來就幹淨的手,眼神不善的瞥了宋老爺子一眼,就往竈台旁去了。
天徹底黑了下來,正在廚房添柴火的張氏一擡頭,看到主屋裡竟然亮起了光。吓得她一把将手裡的柴火扔進竈裡。差點将剛引起來的火苗給壓死。
老院年前就已經燒不起燈油了,一到晚上就得摸黑 。如今屋裡突然亮起了光,倒是把張氏給驚着了。
“哪裡的燈油?”
宋其琛剛跟他祖父将油燈點上,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就是他祖母的疑惑聲。
“瞧你這老婆子說話,當然是買的。”
宋老爺子一邊用塊不知道從哪裡搜刮出來的破抹布擦着燈台,頭也不轉的回道。
瞧了眼一旁的宋其琛,張氏蹙着眉頭上前看了看盛着燈油的陶罐。早就幹了半年的油罐此時盛滿了燈油,一旁還有節敞着口的竹筒在那立着,應該是盛過燈油的,飄着一股濃郁的燈油味。
先到自己放銀錢的地方掏了掏,将裡面的銀錢掏出來一枚一枚的數過,确定一文錢都沒少後,張氏擡起頭望向燈影下正一臉忐忑同樣望着她的宋其琛。
“你哪裡來的銀錢?”
“掙得”胡子一翹,一旁的宋老爺子得意洋洋地放下手中的破抹布。
“掙得?他咋掙?你說說,他一個八歲的小娃娃,人還沒扁擔高,誰能雇他幹活?”若說是撿的,張氏還覺得可信些。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孫子,但是就宋其琛那個小身闆,她着實是想不出能有什麼來錢的活計是他能幹得了的。錢哪裡是那麼好掙的。
“你說實話,祖母不責怪你。”
張氏拉過宋其琛的手,一邊摸着他的頭,一邊低頭細語道。
“你這老婆子……”
“你别說話,讓小五自己說。”擡頭怒瞪了宋老爺子一眼,張氏不耐煩的開口道。
“好好好,你這老婆子。小五,你自己說,這銀子是怎麼來的。”縮手插在袖筒裡,宋老爺子無奈的眯起眼睛轉過臉,朝着宋其琛道。
先彎了下嘴角,再看到張氏一臉緊張,生怕他再做了什麼不好事情學壞的模樣。說實話,宋其琛心中還是暖洋洋的感覺熨帖的很,畢竟誰都想被人在意關心。
“鎮上的劉家不是有位小姐病了嗎?我去給她瞧病,這是酬金。”宋其琛将剛剛從背簍裡拿出的匣子。把裡面整整齊齊的放着兩錠五兩的銀元寶遞到張氏面前。看到那銀元寶時,他的心不自覺的跟着抽痛了一下。
人家的金手指都是能給宿主撒錢,而他這個倒好,還要往回倒斂錢。這匣子裡本來一共有五錠銀子,他買東西時破開了一錠,剩下的四錠被11号這家夥收去了兩錠。如今就隻剩下這兩錠了。
至于找回的碎銀子,他悄悄放在了自己貼身的錢袋裡。自己身上總得有些銀錢傍身才踏實。可是被系統收去的那兩錠銀子,還是讓他肉疼不已。
“這麼多!”張氏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樣,讓一旁的宋老爺子看的眼睛有些發酸。
“多什麼多,想當初我在颍川郡的時候,出診一次都是……”
“你真給人家治好了?”一臉驚訝的望向宋其琛,張氏壓根沒準備理睬想要插話的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