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指望李雙宜是指望不太上了,宋其琛決定還是先靠自己。
撿起地上硬的能砸死人的黑面饅頭,宋其琛湊到鼻下聞了聞。沒有馊味,隻是硬了點而已。而且這比起先前他隻能靠野菜湯度日的時候,要好上太多了。
張開嘴咬了一口,宋其琛使勁撕咬了幾口才将一口饅頭咬下。
嚼着饅頭,宋其琛靠坐在竈台旁,看着地上的繩子,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被捆的青紫的痕迹。
若是不能現在就出去,那就隻能先将計就計,看看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吧。
但是首先,他得先出去這個竈房。
饅頭硬,又沒水,宋其琛隻能硬往下咽,噎的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一隻手拿着饅頭,另一隻手随意的垂在身側,他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麼,軟軟的。低頭一看,原來是粒覆盆子。那覆盆子的顔色呈深紅甚至有些發紫黑的顔色。忽然想到什麼,宋其琛掏出懷裡的一把東西,低頭比較着。他掏出來的也是覆盆子,不過相較于地上的那枚,顯然他手中的顔色更淺一些。
怎麼明明不是應季的東西,卻變得這樣普遍了,哪裡都是?
将那粒紫紅色的覆盆子收起,宋其琛将手裡還沒熟透的往嘴裡放了一顆。頓時齒舌生津,嘴裡也感覺不到幹澀了,饅頭也好咽了許多。
吃完饅頭,宋其琛根據門縫裡漏進來的光線判斷,應該已經是下午。他失蹤了将近一天一夜,他祖父祖母鐵定是着急壞了。
不過幸虧有李雙宜跟他們在一起,宋其琛可以随時知道他們的情況動向。
他失蹤的那日恰巧有官差在村裡,所以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宋家村。但是除了裡正爹跟裡正爹他們家,并沒有多少人願意幫着宋老爺子找宋其琛。
一是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人命案,實在是太過恐怖,村裡的人都不想沾惹上身,二來是宋其琛實在是名聲在外。他親爹娘聽到消息都沒什麼反應,外人還瞎操什麼心。
“快到晚上了,你要說到做到啊。”宋其琛看到門縫處最後一點餘輝落下,整個竈房徹底陷入黑暗,心中對于李雙宜剛開始‘托夢’的辦法也開始期待起來。
不過他也沒有閑着,在先前天還亮着,借着微弱的光線還能看到東西的時候,他已經将竈房裡翻了個底朝天。
先前那把菜刀已經被那女人拿走,他想要用菜刀順着門縫将門鎖砍斷的想法徹底破滅。
他翻了翻牆角的幹草堆,跟小小的幹柴垛,企圖找到把斧頭。
但是讓他失望的是,這房間裡根本就沒有斧頭這樣東西。
牆角隻有一堆幹柴跟幹草,還有幾顆已經爛了大半的白菜。
至于其他,宋其琛實在是沒有找到還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聽到院裡傳來異響,宋其琛趕緊回到原來躺的地方,将腳上的繩子原封不動的捆好,但是他自己打的結是活結。
将手上的繩子背在身後繞了幾圈,剩餘的繩子抓在手心中,半靠在竈台旁,佯裝成乖巧聽話的模樣。
隻不過原先嘴裡的臭抹布他沒有再塞上,若還是那女人,她進來後肯定會發現地上的黑面饅頭已經不見,這抹布塞不塞也就沒了意義。
在宋其琛終于準備好一切,将身子半躺在地上的時候,竈房的房門也被推開。
那人手裡提着盞燈,借着那微弱的燈光,宋其琛裝作費力的模樣擡起頭,發現來人已經換了,不是白日裡那個穿着水碧色繡鞋的女人。
是名穿着黑色短靴的男子,靴子上還沾着污漬,顯然是從外面匆匆趕路所緻。前兩日剛下過連日的暴雨,地上還泥濘的很,若是上山之類的,必定會沾染上污泥。
對了,宋其琛突然想起什麼:原來他們都藏身在了山上。也是,宋家村就這麼大,若是突然多了幾個生人,肯定會惹眼的很。
可是這群人的目的是什麼,抓他又是為了什麼?他并不感覺自己與村裡的其他孩童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唯一的差别就是長期的饑餓讓他的身子骨看起來瘦弱上許多。但這也不至于讓這群人将他綁來啊。
“起來”那男人沒有多餘的廢話,在燈光的餘輝下一雙炯炯的眼睛看得宋其琛渾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将宋其琛粗魯的直接扛起,裝在身後早就備好的麻袋裡。男人臨封口時看到宋其琛嘴上沒塞東西,皺起眉頭四處搜索了一番後,撿起了剛剛已經無意踩過好幾次的髒抹布。那塊抹布大概是原先就在這竈房裡的,一股子油煙味以及一股馊了的泔水味道,宋其琛差點将剛剛吃進去的饅頭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