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将陸氏母女做下的腌臜事,與咱們這位天真的皇帝陛下細數了一下。”扒拉了一下另一隻盤子裡的青菜葉子,上面還有蟲子啃噬的洞。另一盤不知道煮的什麼菜的菜梗子,看着一副寡淡無味的模樣,虞幼白試着往嘴裡送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這宮裡的鹽不要錢的嗎?
趕緊将手邊的花瓶抄起來往嘴裡灌了幾口水。沒辦法,這裡的杯子太小,不夠她喝的,隻能讓羽書給她找了個幹淨的瓷瓶裝水。她已經想好了,要将屋裡一切能裝上水的地方都給灌上,以備她的不時之需。
“羽書,這肉圓子挺好,怎麼這倆菜這樣……”難吃。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經半步踏進冷宮的處境,虞幼白及時刹住了口,順便打了個響亮的水嗝。
她如今吃了這幾日人吃的飯食,也知道該怎麼辨别好吃難吃了。
這兩道菜的味道跟滋味醇厚鮮香的肉圓子一比,實在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記得有個詞叫啥來着,好像是‘食髓知味’,說的應該就是她如今的情況吧。
“可能是禦廚做菜的時候手抖了”羽書回答時眼神有些不自然,虞幼白并沒有再深究。不好吃也得吃,她現在已經不是靠着曬曬太陽,澆澆水就能過活的了。因為她發現,她每天喝這麼多水,也挨不住餓。
“可是,娘娘,您若是将二小姐的事情捅出來,皇上不也就清楚咱們做的那些事了嗎?”剛剛一下子被虞幼白給帶偏了,竟将最重要的事情抛諸腦後了,羽書有些懊惱。
“咱們做什麼了?”虞幼白将手裡的青花瓷瓶放下,又去博古架上取了隻白瓷的,這是裝熱水的,吃飯得和熱水。一雙鳳眼微睜着,她有些惺忪的模樣。
“不是……”羽書有些結舌,她隻記得當時之事,虞幼白對她下過死命令,絕對不可對他人,尤其是匡越提起。
是以,她已做好将當年之事爛在肚子裡的打算,可是誰知今日,自家主子竟然自己抖落了出來。
“你是說我當初将計就計之事?”翻起眼皮,看到羽書面帶遲疑的點了點頭,虞幼白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初之事,隻不過是她虞幼清咎由自取罷了。”若是當初原身不将計就計,怕是如今虞家早夭的就不是一位二小姐了。
虞幼清自己想要趁着陷害虞幼白的機會,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落掉。誰知因為她紀尚小,本就不宜受孕,這落胎之日,也成了她的香消玉殒之時。
而當初的原主,因為早就察覺了此事,所以在虞幼清陷害她時,想到了将計就計的法子。
這在虞幼白看來,做的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句話虞幼白在做一顆仙人球的時候就老聽主人念叨。如今結合原身的切身感受,是真的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對待某些人,不能一味的忍讓,該給點顔色瞧瞧的時候,就要适時的亮出自己的刺。
就比如說虞幼清之事,若是換她來做,怕也會如此選擇。
“可是,娘娘,那二小姐與皇上自由一塊長大,若是皇上查出了什麼怎麼辦?”羽書還是不放心。畢竟如今整個嘉國上下,都已經知道皇上鐘情于已經亡故的虞家二小姐之事。
“他确實會查到些什麼,不過在他查到虞幼清母女背着他與前太子攀交來往之事後,怕是就不會願意再聽到關于虞幼清的任何事情了。”畢竟等到知曉她所說的事情全部屬實之後,光是虞幼清背着他與前太子暗度陳倉之事,就會讓他察覺自己如今的所思所念是多麼的可笑。
這樣一來,也正好将匡越那能燒死人的怒火轉移到虞幼清母女身上。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不能隻讓陸氏一個人往她頭上潑髒水,穿小鞋不是。
也得讓她那位不可一世的嫡母嘗嘗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是何滋味。
“可是娘娘,若是皇上遷怒于整個虞家,該如何是好。”陸氏是虞家如今的掌家夫人,虞幼清是虞家嫡出的二小姐。若是皇上怒火太盛,波及整個虞家,到時殃及池魚,自家小姐不就是引火燒身了嗎?
羽書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正在努力往嘴裡扒拉兩口米飯再對着白瓷瓶吹上半瓶溫水的虞幼白,看起來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他就算如今查清楚後想要發落陸氏,也不會牽連整個虞家。頂多也就會申斥父親幾句治家不嚴罷了。”如今虞幼白的父親可是嘉國的丞相。而且在皇上登基之初有過從龍之功。如今的匡越登基隻有短短幾年,根基不穩,就算心中不忿,也不會現在發作什麼。至于以後有什麼,就不是她想管的了,畢竟兔死狗烹,基本上是每個皇帝在政權穩固之後都會做的一件事。
正是因為有一個強悍的爹,要不然,原主也不會一進宮就可以橫着走。就算在虞家她是爹不疼沒娘愛,但是對外,她代表的依然是整個虞家的臉面。
對于虞慶海來說,他就算不要虞幼白這個女兒,這份臉面他還是要的。
還有一點,就是虞幼白的雙胞胎弟弟,虞浦深的年紀漸大的緣故。他是虞家的長孫,而且是有出息的嫡長孫。
他從小就聰穎非常,一直被放在虞家老太太身邊教養。雖說自小兩人并沒有長在一處,但一母同胞,心意相通的血脈親情是割舍不斷的。他總會适時的幫着自家姐姐說話。虞慶海就算不待見她,但是看在她弟弟的份上,也會捏着鼻子裝裝樣子。不過這次,怎麼會縱容陸氏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難道真讓羽書說中了。他們是覺得她無用了,想将老三送進宮來?
“這次老爺為何會縱容陸氏進宮随意中傷娘娘,奴婢是否去暗中查探一下?”
羽書的眉心之間擰成一個疙瘩,她的命是虞幼白的親娘,王氏所救。所以在她七歲那年,想方設法終于被分到虞幼白身邊伺候時,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家主子。不讓她再受到一絲傷害。
說來也确實奇怪,自從虞幼白進宮之後,陸氏已經鮮有機會尋釁滋事。天高皇帝遠,她也拿捏不了虞幼白什麼,怎麼此次突然像是發了狂的瘋狗一般。直接上禦前嚼舌根。
虞幼白雖說醒來之後,還沒有見過她這傳說中的嫡母一面,但是憑借着腦海中的記憶,已經對她的厭惡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什麼玩意兒嘛,既然心眼兒小,還裝大度給丈夫娶平妻,娶妾。暗地裡再虐待自家丈夫的小老婆。既然容不下,就别又當又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