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緻情況了解完之後,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邊月白瞄了一眼,道行太淺,也看不透媽媽的意思。
媽媽沒急着去聊這件事,看着邊月白差不多吃到平常的飯量,也知道她大概是吃不下去了。她抽了張紙巾擦完嘴,才手指點點桌面說:“我要跟你提個醒,按照他們家這個條件,不一定看得起我們家。”
邊月白一愣,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比較好。
媽媽看她沒懂其中門道,這次說得更明白了些,“畢竟按照你說的,他父母都在外交部工作。當官的不一定會看得上我們家這種‘暴發戶’。”
邊月白挺想說不會的,他媽媽人挺好的,還時不時邀她吃飯,或是讓柯弋帶點各地的手信或是禮物給她。
不過,邊月白很快明白了。即使她說了,媽媽也不會因為她的片面之詞更改想法,或許隻有媽媽接觸過後才能放下心中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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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開學,柯弋也開始忙碌起來。
邊月白在A大圖書館備考的時候,偶爾能收到他照片,要不是在上課要不就在開組會。
兩人隻能中午短暫見一面吃個飯,其餘時間柯弋很自覺的不會去打擾她。
那段時間周而複始,早上出門的時候邊悅還未起床,晚上回家邊悅已經做好飯等着她一起吃晚飯。那照顧人的樣子,邊月白都有點意識不到自己才是姐姐。
不過沒多久,邊悅打擾夠了,跟大姨關系緩和了之後就搬回去了。可能是她也意識到了自己住在這霸占了堂姐的晚上時間,再下去她那個未來姐夫得欲求不滿了。
邊悅将這顧慮跟邊月白說了,邊月白笑得樂不可支,直言:“你不用考慮他的。就算你走了,我天天那麼累,他舍不得鬧我的。”
邊悅拿着行李走時,拍拍邊月白肩膀苦口婆心道:“還是給我未來姐夫一個機會來關心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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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氣溫轉涼,入秋之後的時間過的飛快。
邊月白每天被枯燥的備考折磨。臨近考試,那種熟悉的焦慮感再次襲來,打了邊月白一個猝不及防。
發現自己不對勁的那天是十一月末的一天。
在此之前,邊月白每晚都會醒好多次,有些煩人,但不至于睡不着。她去年考研前那段時間都是這樣過來的,越臨近考試期限,睡眠質量越差。
毫無預兆的在淩晨三點多睜開眼,邊月白坐在靜悄悄的卧室裡好一會兒,瞧了眼還在夢鄉裡的柯弋,蹑手蹑腳地掀開被子下床,走出卧室将門帶上。
一個人坐在陽台的吊籃搖椅上發呆,豐沛時間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卧室門再次打開,比裡面人更先出來的是一束暖黃的光,直直撕開冰冷昏暗的夜,像是要在客廳牆上燙出個窟窿來。
柯弋站在房門口不聲不響,心卻沉了沉,搓了把臉清醒不少後,才走過去跟她坐一塊兒。
“睡不着了?”
“嗯。”
“這段時間經常嗎?”
臨近期末,柯弋這段時間也在備考,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才能來見她,沒想到半夜醒來就撞見她這副模樣,怪叫人心疼的。
邊月白抱着膝蓋,頭埋入睡裙褶皺中,悶聲道:“沒,就今天,醒了怎麼也睡不着了。”
話落,無人接話。
客廳徹底安靜下來。
良久後,邊月白感覺腦袋被人狠狠揉了兩把,那動作可真不客氣。在脾氣被點炸的前一秒,那雙手也離開發頂。
頂着一頭亂糟糟還打結的頭發,邊月白定定地看見他眼底淡淡的烏青,氣瞬間消散,心也軟了軟。
睡不着的是她而不是他,而現在陪着她不睡的是他。
柯弋不是沒事,他才熬了通宵将論文交上去。
“醒了就醒了吧。”柯弋往後仰了些,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轉回頭說,“别浪費了,還有一個多小時該日出了。”
“今天給自己放個假吧,看完日出去睡覺。”
“要還睡不着呢?”邊月白坐在那,一點點将頭發捋順。
“會睡着的。”柯弋等她做完動作停下來,自然地攬了下她的肩,他溫柔的語氣給了邊月白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定感。
似是覺得先前那句話沒什麼說服力,又疊了句,“不然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但其實也沒什麼說服力。
“行吧。”邊月白無聲地看他一眼,緩緩靠了上去。
陽台朝南,冬日臨近七點太陽才開始冒頭。
兩人相依在吊籃搖椅中,身上隻蓋薄薄一層毯,靜靜地看着太陽挪步出天際線,破開雲層,霞光瞬間傾瀉而出。
柯弋垂下頭,想撩開她額前的碎發,親一親她額頭。可等他這麼做了之後,露出來的是她不知什麼時候合上了眼的安甯睡顔,均勻的氣息噴灑在他舉在半空的手腕内側。
片刻之後,他重新放下手臂,保持着這個姿勢也阖上了眼皮。
深冬清晨,依偎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