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個雙胞胎哥哥,許囿一直對此知情。直到聽說他車禍成為植物人,黎萬琴女士終于決定重新帶着兒子回歸這片令她傷心的國度。
病床前,黎萬琴抱頭痛哭,許囿站在一側,平淡地安撫着母親的情緒,又分心打量着門口踟蹰的中年男人——許擎宇。
直到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三天,門外的許擎宇終于踏進了病房。許囿聽到母親的啜泣聲戛然而止,母子二人齊刷刷又冷淡地掃視着來人。
“我有個請求。”
……
西裝領帶斂去了許囿身上的銳利,平添了幾分冷漠。他頂着這張酷似的臉,堂皇地出入許家的公司,一張張待簽的合同從他手下出去,一聲聲“許總”他應得泰然自若。
就像那天在病房外答應許擎宇的請求時一樣,他遊刃有餘地繼承了這個四口之家,這個家足夠健全,健全到任何人都再也無法攻擊他的軟肋。許囿想,是許佑給了他這個機會。
作為回報,他會替哥守護好一切。
“病人現在目前的狀況很穩定,家人在旁多說說話,或許對病人早日醒來有幫助。至于什麼時候能醒,可能很快,也可能再需要多點時間。”
平靜而祥和的狀态在某天的清晨被打破。
閑置在旁的許佑的手機上,收到一則消息。他如往常那樣,平靜打開,以為是工作的對接,然後看到消息,他怔愣了一秒。
【如果你有進一步的打算,我想我們應該走入婚姻了。】
許囿蹙蹙眉,傷神思考這份“工作”怎麼處理。
他在國外生活時,祖父一家就是開婚介一條龍的,在許囿的認知裡,談婚論嫁是一件鄭重嚴肅的事情,是締結深厚的情誼後才會進行的下一步。
因為消息已讀,緊随其後又是一條。
【如果你還在猶豫,今天是你,明天可能就是他。今天是留給你的思考時間。】
許囿覺得他遇到迄今為止最棘手的麻煩。
他想想躺在病床上全無反應的許佑,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是猴年馬月。但照短信内容來看,他的愛情可并不等人。
他思索過後,給出回複。
【見面聊聊。】
對方很快敲定了見面地點,許囿應邀來到咖啡館。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處置這位“逼婚”的女士,許擎宇能想出找他頂替許佑出面的荒唐主意,就足夠說明這是不可洩露的秘密。但如果他沒有圓滑地處理好今天,萬一許佑忽然醒了,發現即将踏步婚姻的女友挽着别人的手走入另一段婚姻,這可是個不小的打擊。
他是繼承了許佑的一切,可從沒想過繼承“嫂子”。
然後,他與孟姝打了照面。
……
“好,你計劃哪天結婚?”
“就這周五。”
“我叫人去準備。”
……
孟姝潇灑地起身離開,隻留下許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遠去。他先撥打了一通電話,安排好之後的事宜,該做的事情完成,目光又落回手機的兩條短信上。
——發件人:孟姝。
“寶貝,原來你叫孟姝啊。”他摩挲着屏幕上的名字,“原來不再直播是要收心結婚了嗎。”
郊外的某高級療養院内,黎萬琴已經去休息,許擎宇亦步亦趨地跟着離開病房,許囿靜靜地伫立在床頭,他也不說話,隻沉默地盯着。
病房内安靜極了,隻有體征檢測儀時不時發生輕響。
“我們長得幾乎完全一樣啊,哥。”許囿終于出聲,“孟姝卻把你列為結婚的對象,她喜歡你哪裡?你的臉,還是我已經繼承的那些。”
許囿抹着自己的下颌,若有所思,“我不覺得,我會是一個比你更差的選擇,她如果喜歡你的臉,那這也是我的榮幸。如果喜歡别的,我能給她的甚至更多。”
……
許囿平靜地講完自己擁有的一切優勢,又觑向安靜躺着的哥哥,“我更希望你能今天醒來,至少我能成為你的對手。但比起和我共用着一張臉的你,其他人對她而言才更像個錯誤,我們是兄弟,既然不能是我,我更想要是你。你也會認同我所認同的,對嗎?”
“我繼承了你的一切,也會守護好你的一切。”許囿站起身,“在你醒來之前,在我還是你時。”
病房門軸承一張一合,許囿走出病房,他沒看見的是,病床上的人手指跟着蜷縮了兩下。
*
傍晚九點。
别墅内迎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别墅的大門被叩響,老管家去開門,低聲說着“找孟小姐”,孟姝不得已收回繼續觀察許囿的心思,“老公那我先去換身衣服。”
許囿點點頭,表示默許。
孟姝猜不到來人是誰,隻覺得掃興極了。就在剛剛,趁着昏黃的燭光,她親手起開一瓶紅酒,拿過早就洗淨并塗抹了一圈蒙汗藥溶劑的紅酒杯,剛為許囿斟上。
哄騙丈夫為他們共同的家再度舉杯之際,許囿放下酒杯,擡手示意,“寶貝,在這之前,需要我幫你換套衣服嗎?”
也就是說,隻差那麼幾秒,酒液就能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