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自己的新情人去見自己惹了禍的下屬,這事謝淮禮沒刻意避開人——特别是這新到手的情人正是這下屬親自帶回來的。
再聯想一下兩個alpha毫無預兆地大打出手,這其中關鍵之處就相當引人遐想了。
流言蜚語這種東西,一向都是以桃色相關的傳播速度最快也最廣,加上謝淮禮這張揚随意毫不避諱的态度,怕是不到一天時間就能傳遍大半個中心城。
兩個人都傷的不輕,從别館到醫院的車程快些也要兩個小時左右,莉莉絲被安排着坐上了謝淮禮的專車,前面坐着他的秘書,規規矩矩地和他彙報着一些日常工作進度。
謝淮禮心不在焉的聽着,三分之二的注意力用來把玩情人纖細柔軟的手指。
“溫緒言之後也會搬出去,以後這别館歸你一個人住。”謝淮禮冷不丁開口道,前面正常彙報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随即擋闆升起,阻隔出兩個互不幹擾的空間。
“我不會經常來看你,但是可以給你安排一些其他人陪着,”謝淮禮接着吩咐着,忽然頓了頓,又問:“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我記得你房間裡有薔薇花,喜歡那個的話,把前庭花園給你改成薔薇花園怎麼樣?”
就這麼三言兩語的功夫,一個為了情人随手一擲千金的纨绔形象已經相當清晰了。
再加上之後要處理的兩個得意下屬……莉莉絲稍稍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在這裡的名聲大概率會變得不太好。
“您要帶我去見帕夏先生嗎?”她打量着自己新老闆的反應,對方的神色很平靜,手指撫過她白皙的掌心,應了一聲:“對外總要有個說法,不是嘛?”
“帕夏之前為我做事,很清楚送你來是為了什麼的。”謝淮禮此時語氣聽着輕柔,可臉上幾乎毫無情緒起伏,幾句話的内裡細節更是聽得人骨頭隐隐發涼,“但他現在因為你動了手,沒辦法,就得處理掉了。”
随随便便省略了很多關鍵轉折點呢,先生。
這一句話,就從原本“屬下的辦事不力,欺瞞犯上”,變成了“家主的主觀臆斷,一意孤行”。
這沒什麼好處,除了扯着整個謝家的風評下水,給自己冠上個類似昏君的糟糕名号之外還能有什麼别的作用嗎?
莉莉絲看着那隻随意把玩自己手指的男性手掌,動作間不帶情人之間的親近狎昵,他更像是在玩一個陌生又新奇的玩具,擺弄着一個柔軟的漂亮擺件。
是故意的嗎?
“我不太懂。”莉莉絲柔聲道,“您要我去見見帕夏,是需要我說些什麼嗎?”
謝淮禮因此擡眼觑她一眼,又漫不經心地垂下目光,随意道:“說什麼都行,你是想安慰他,想要趁機劃清界限,還是想要說點别的什麼……這些都随你的意,你不是很心善嗎?我也有點好奇你會說點什麼。”
哦,又是新一輪的刻闆印象。
莉莉絲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又發現他們得出這種論述好像也不奇怪的樣子——她就是很容易選擇先聽聽看别人的要求和想法,即使這些要求在她看來都是沒什麼所謂的類型。
“所以呢,”在莉莉絲還在思考謝淮禮究竟在想什麼的時候,她的新主人已經若無其事地開口,慢吞吞地問道:“我确實是有點好奇的,你這樣的好心到泛濫的女士,在醫院看到帕夏變成那個樣子,會和他說些什麼?”
“也和之前一樣,說‘不是你的錯,問題都在我嗎’?”
這話說的,她實話實說,何錯之有呢。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埋怨别人總要比詛咒自己輕松太多了,不是麼?
不過這一次,謝淮禮看起來不是很喜歡這種方法的樣子,不喜歡她這法子用在别人身上,也不樂意她把這法子用在自己身上。
莉莉絲溫聲回應:“我不否認我有這個習慣,但您看起來并不需要我說這句話。”
謝淮禮擡頭看了她一眼,神态懶洋洋的放松。
他問:“我不喜歡,你就不說了?”
“這要看情況的,先生。”莉莉絲耐心回答說,“比如說,您需要我怎麼對待帕夏先生呢?”
“首先第一步,把他名字裡的那個尊稱去掉。”謝淮禮說,“其次,我不打算幹擾你這方面的自由,你該如何,就還如何。”
莉莉絲微微蹙起眉頭,正巧謝淮禮不打算繼續與她對話開始閉目養神,她可以趁這功夫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以她的角度來看,謝淮禮在這件事情的态度其實是很微妙的。
他要坐實自己的“昏君”姿态嗎?看着有些像,可結合迄今為止的信息,謝淮禮不像是符合這種印象的類型。
她更習慣那種直截了當的情緒交流,不擅長琢磨這個啦……莉莉絲沉默地歎了口氣,眉眼間也染上了幾分嚴肅的憂郁,這樣的神态在她下車時落入旁人視角,便像極了這名omega在正主的陪同下去見她不可明說的alpha情人。
……看樣子謝家又要上頭條了。
瞧見家主随意比劃出來的手勢,随行跟上的秘書心想着,而且這次應該是罕見的八卦頭條。
“不要拍上她的臉。”秘書上前一步,聽見了謝淮禮的一句吩咐。
他心中了然,颔首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