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覆在全息星圖上方,由藍色像素塊組成的星圖在接收到蘭洛斯的生物信息後,突然爆出刺眼紅光,蘭洛斯用一個微型的替身模型人代替自己,進行複盤。那天,他在亂戰中被人故意隔離了,利用外部環境與充作誘餌的敵人,将他困在了完全的密室中,接着他就被卷入了能量亂流中,而作戰服上本該自啟動的防護罩并沒有按時開啟。
想起來了,那天,他的作戰服隻有兩個人接觸過,一個是蘭洛斯自己,還有一個,就是他的副官埃裡希。除此之外,埃裡希作為跟随他十年之久、一同經曆過許多次生死、最得他信任的副官,也擁有一定的調遣軍中人員的權力。
房門在這時被敲響,察覺到屬于埃裡希的氣息後,蘭洛斯瞬間關掉了面前的全息星圖。
“聽說您與一個雄蟲成功匹配了?”埃裡希的笑容挑不出瑕疵,“新婚快樂。”
埃裡希是個長相還不錯的軍雌,相較于一般的軍雌而言,他長得更陰柔些。或許是因為那雙眼白占比很高的眼睛與略窄的鼻翼。埃裡希笑着的時候,就像個狡黠的白狐。
“多謝。”蘭洛斯禮貌點頭謝過,接着便再不發一言,隻是坐回到桌前,面不改色地處理起重要文件。
“隻是,我們都沒聽過您雄主所屬的家族,是個流浪雄子嗎?你們是怎麼遇見的?”習慣了蘭洛斯的冷冰态度,埃裡希繼續追問,并為蘭洛斯調了杯咖啡。
蘭洛斯任由對方抛出一個個問題,十句隻挑一句回。面上不顯,卻在内心思忖埃裡希的動機。
下手太輕,首先排除對方是想要他的命。所以是什麼呢?難道是和他的政敵串通試圖把他扳倒?可要真是那樣,埃裡希為什麼不索性連他的便攜飛行器一起偷走?讓他徹底回不了蟲星不是最好?
待到日薄西山,主星的人工天幕被夜色籠罩,軍部大樓的周圍亮起無數霓虹色光燈,蘭洛斯習慣性地整理完桌面,起身,對不遠處的埃裡希說:“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指揮官!?”
“你是個心思缜密的好孩子,做我的副官算不得什麼好工作。我已經為你向蟲皇請示過了,你很快就會被調往情報調查局。放心,你的職位不會低。”蘭洛斯充耳不聞埃裡希試圖挽留的話,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蘭洛斯開啟了飛行器的自動駕駛模式,窗外的景色瞬息萬變,耀目的光子在飛行器的快速移動下被拉長成線,像極了流星的拖尾。蘭洛斯抿了口紅酒,見周圍景象逐漸變得熟識,心中的平靜被微微攪亂。
他想起那個一路跟着自己回到蟲星的人類青年——現在是他的雄主,又想起今早到他們家的、一身傷的退役軍雌,在看到雄主對僅有一面之緣的雌蟲體貼入微時,要說蘭洛斯心中一點醋意沒有是假。隻要是正常的雌蟲,總是會希望自己的雄主能多看他一眼,多喜歡他一點的。
但他至少清楚,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沒有哪個雄蟲會喜歡一個慣會争風吃醋的雌君,他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與新來的雌蟲好好相處的。
蘭洛斯走下飛行器,然後進門。
接着,他就在客廳的地闆上看見了睡着的裡安,人類青年似乎已經累極,睡着的他顯得安靜又乖巧,貓兒似的慵懶地蜷縮在地上,身上搭着塊薄毯,幾個無所事事的小機器蟲坐在他旁邊,似乎也進入了待機狀态。
新來的雌奴呢?他就放任主人就這樣睡在地闆上,而自己躲起來偷懶嗎?
或許是原本以為現在家裡多了個人,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也有人替自己照顧主人,如今願望卻落了空,蘭洛斯情緒有些差,他抱起地上的青年,朝卧室走去。
結果,他在主人卧室的床上看到了昏迷的塞維爾,看樣子似乎是亂七八糟的藥一次性用多了,産生了不良反應,混着藥液的血水弄得滿床都是。
蘭洛斯原本可以喊智能助理或是機器蟲過來把人趕走再換下床單的,他卻鬼使神差地心軟了,他喚醒了一隻待機狀态的保姆機器蟲,叫它照料好昏迷的雌蟲。而他抱着睡着的裡安去了自己的卧室。
他們自打正式登記後,還沒有同床共枕過一次......雖然主動要求雄主和自己睡在一起,此舉算作逾矩,可蘭洛斯還是想趁此機會和主人親近一點。
“蘭......洛斯,我......我沒有綠......綠你......”裡安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夢話,“你不要......唔要和别人走......呼呼......”
蘭洛斯不語,眼中卻隐約生出了星點笑意,和暖的笑意讓他銳利的雙眸顯得前所未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