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輝高聲呼喊:“喂!你好!”
女子置若罔聞,她側過頭,将頭發攏起,露出精緻美豔的側臉。她眼神悲憫,純白的瞳孔好似琉璃,正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海面。
甯作野恍然大悟:“這裡是——”
沒過多久,女子就縱身躍下,身影消失在海中,隻有一截美麗、瑩白的魚尾在三人視線中回蕩。
甯作野陳新蕾異口同聲:“這裡是,過去的海鄉!”
弄清楚現下的處境,甯作野總結道:“所以,所謂的賜福就是讓我們看到一段過去的記憶嗎?”
三人都沒有答案。
自從女人跳進海裡後,甯作野三人就無法離開這片海灘了。這段記憶似乎是隻能跟随特定的人,他們失去了随意探索的自由。
很快,黑夜來臨,久違的夜晚讓甯作野有些愣神。
月夜下的海面更加靜谧,銀色的光斑随着海浪的起伏而閃動,時而完整時而破碎,如同情人的眼淚。
安靜的夜晚,隻有海浪撲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嘩啦”一聲,皎潔月光下,平靜海面裡,女人像遊魚一般破出海面,驚起一片細碎的閃光。
浣花溪上見卿卿,眼波明,黛眉輕。①
女人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頭頂、漂在海面,琉璃一般的眼眸裡,是對海鄉掩蓋不住的好奇。
甯作野三人被驚豔,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着女人走上海灘。那條神奇的魚尾化作雙腿,海底魚類、海星、海藻為她銜來朱貝,化作純白的衣裙。
陳新蕾讷讷:“小美人魚……”
人魚公主變作人類,她眨眨眼睛,再睜眼時純白的瞳孔已經褪去,變成了淺褐色的眼眸。
女人朝着海鄉走去,随着步伐的拉近,時間也飛快流逝,夜晚飛速流轉,明媚的白天就這樣猝不及防得降臨。
甯作野三人的位置也随之變化,他們不再停留在海灘上,而是變成“漂浮靈魂”的狀态,跟在女人身後。
李成輝驚訝:“原來真的有人魚?”
陳新蕾卻注意到這個時間段的海鄉并不是别墅成群的模樣。
這裡老房子鱗次栉比,每家每戶的小院前或趴着大黃狗,或支着雞窩,一時間人聲、狗吠、雞鳴好不熱鬧。
往後看去,湖畔與農田相環繞,田埂上還有勞作的人正揮灑汗水。
這不是那個精緻優美的海鄉,而是一個質樸自然的鄉村。
在甯作野三人觀察不一樣的海鄉的時候,女人也悄悄觀察着這個對她來說十分新奇的世界。
突然,一個提着水桶的年輕人闖入了女人的視線。
年輕人長相英俊,穿着白襯衫牛仔褲和球鞋,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甯作野一看就知道這人肯定沒幹過農活,果然,年輕人似乎是被女人驚豔,他放慢了腳步,眼神黏在女人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喜愛的神色。
人魚還無法完全适應人類社會,更别提面對這樣熾烈的目光了。她後退一步,低下頭,示意年輕人先走。
誰知年輕人小心翼翼站定在女人身前,緊張地開口道:“你、你好,請問你是迷路了嗎?”
女人歪歪頭,眼神有片刻的迷茫,似乎是在思索“迷路”是什麼意思。
見女人不說話,年輕人放下水桶,手指緊張得在褲縫上摩擦:“你是找人嗎?還是來我們這玩的?”
女人聽懂了“玩”,于是她堅定地點點頭,認真道:“來玩。”
原來是來旅遊的。
年輕人揚起一個熱情的笑容:“那、那要不先住在我家裡?我可以當你的向導!”
女人又有些聽不懂了,于是她又用那雙琉璃一樣驚心動魄的眼睛看着年輕人,沉默着不說話。
年輕人臉頰“騰”一下燒紅了,他誤以為女人是害怕不安全,連忙結巴地解釋道:“我、我一個人住,爺爺奶奶去城裡了,我就是、就是大學放假回鄉裡住一段時間,家、家裡就我、我一個,你不用擔心!”
女人見年輕人結結巴巴的模樣實在可愛,沒忍住露出一個笑容。
年輕人頓時臉更紅了。
他鼓起勇氣:“我叫王子,請問你叫什麼?”
女人思考了片刻,輕聲道:“我叫方源。”
一方之源,很适合自己。
方源想着,看見因為得知了自己姓名的王子高興得快要跳起來的模樣,沒忍住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