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質有些奇怪。”醫生道,“一般來講,雌蟲的自愈能力極強,很少會留下這麼多傷痕。”
林恩看向醫生,但醫生也很難立刻給出判斷。
“可能是和偏遠星球的污染,以及基因病有關。”醫生最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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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回到病房時,希爾已經因為用藥在病床上睡了,身上還裹着林恩的外套。
對方看起來非常沒有安全感,在床上縮成了一團,一隻手還緊緊握着林恩外套的衣角,眉心微皺。
林恩想起來在雄保會,希爾縮在自己懷裡也是這樣的一團,像虛弱的小貓,叫都叫不出來。
林恩回到自己的床上,隻留下他這邊的床頭燈。
林恩打開光腦,雄保會已經将希爾的相關信息發給林恩。
雄保會是在一輛從克爾斯塔偷渡來首都星的星艦上發現的希爾,克爾斯塔位于偏遠星球,這顆星球不僅資源匮乏,還經常受到異獸的侵襲。由于環境污染,基因病更是常見。
因為位置極其偏僻,久而久之克爾斯塔發展出了自己的書寫習慣。
林恩查找了克爾斯塔上這個名字的寫法,和記憶裡希爾寫出來的對比,内容完全一緻。
據雄保會的調查,希爾會來到帝都,是因為他的雌父和雄蟲兄長。在偏遠星球,販賣雌蟲并不罕見。
希爾剛被運到帝都就被發現了,由雄保會負責接收,在接收的第一天,就發現希爾的蟲翼和四肢都受過嚴重的傷。
這樣看來,希爾的傷有可能并不是有其他雄主,而是可能運送過程中看管他的蟲,甚至可能是希爾的雌父和雄蟲兄長造成的。
林恩考慮着。
如果林恩願意把平時花在實驗室的功夫分百分之一在小說上,他就會發現這劇本分明是路遇落難反派,拼盡全力無法戰勝,而不是家人們撿到隻貓,他想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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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希爾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着,呼吸短促,牙關打顫。過往的經驗讓希爾強行控制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
希爾感覺大腦傳來斷斷續續的鈍痛,耳邊持續的耳鳴。好在房間内留下的燈光安撫了他,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從那個房間裡出來。
随後希爾聽到身邊不遠處傳來的呼吸聲。
他慢慢的轉動脖子,像是發繡的部件,一點一點轉動,直到視線裡出現林恩的側臉。
因為嫌熱,林恩在半夢半醒間從被子裡探出頭。
希爾逐漸回想起白天的事情。
有蟲将他帶出了雄保會。
但對方的言行舉止和林恩相差太大。長時間被關在全黑密閉的空間裡,希爾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期間他明明看到了林恩的臉,但下一秒還是因為對方的安撫而逐漸忘記了恐懼。
希爾閉了閉眼,随後起身來到林恩床邊,腳步輕得像隻貓。
他看了一眼林恩旁邊亮着的床頭燈,又看向林恩。林恩已經睡熟,陷在柔軟的枕頭裡,漆黑的發絲軟軟地貼在他臉側。
希爾已經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也記得林恩對醫生說,給他進行治療。
希爾的眼中帶上探究。
為什麼呢?把他變成這樣,不正是林恩的命令。
林恩覺得偏遠星系來的雌奴很髒,要回來也隻是為了折磨取樂。發現自己身上有其他傷,就一怒之下扔進雄保會折磨。
如果林恩此刻醒着,他就會發現希爾陰郁的神情,像極了原作中對艾維利亞暴露真面目後的描寫。
他帶回來的不是被流放荒星的小可憐,而是未來會把他囚禁折磨至死的大反派。
艾維利亞蒼白的指尖劃過林恩的臉頰,在他的脖子上緩緩收緊,陷入熟睡的雄蟲對此一無所覺。
随着脖子上傳來的不适,林恩的眼睫輕微顫動,在燈光下打出一片陰影。艾維利亞定定地看了林恩片刻,手指下雄蟲的溫度和脈搏的起伏都讓他愛不釋手,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已經從那間漆黑無聲的房間裡出來。
最後希爾在林恩醒來前收回了手。
這隻雄蟲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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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恩起來時,第一反應是看向另一張床上的雌蟲。
在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之後,林恩猛然清醒。
林恩立刻從床上坐起,因為起身動作過快,導緻眼前一陣發黑,頭重腳輕地從床上歪倒了下去。
感謝醫院對雄蟲格外照顧,病房的地面鋪了厚厚的地毯。林恩睜開眼,以頭在下,兩條腿還在床上的姿勢,從床底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希爾,兩人的目光在床底不期而遇。
林恩:“……”
林恩閉了閉眼。
希望下輩子相遇,不要在這種情況下。
希爾披着林恩的外套,慌忙從角落裡站起,來到林恩面前要伸手把林恩扶起來。
“不、不用,我自己能行。”這麼羞恥的情況下,林恩暗自用力,選擇自己爬起來。
然後林恩發現這個姿勢他完全沒有辦法使上力氣。
話說早了,沒超過兩分鐘可以撤回嗎?
維克敲門進來後,就看到林恩以倒栽蔥的姿勢腦袋和肩膀躺在地上,希爾站在一旁低頭看着。
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