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辭看着屋外的雨,心中若有所思。
方才陸亭笙他們破壞了被控制的人傀,所以那些怨氣消散血水停歇,可現在他們又将打散後的人骨重新組裝變成了新的傀儡,于是這些怨氣重新凝聚,雨水,或者說血水又開始下了。
這證實了他方才的猜測基本正确。
那麼這些人傀生前到底是被誰殺害的?對方現在又在哪裡?
“人傀做好了,下一步呢小班主?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麼?”樂舒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問道。
他的問題打斷了殷辭的思緒。
“第一日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第二日……”
殷辭的回應戛然而止。
衆人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卻見方才還一臉冷靜的小班主微微張着嘴,保持着要說話的動作,黑白分明的雙眸卻微微瞪大,像是……有些驚恐。
“你怎麼了?”陸亭笙狐疑地問他。
樂舒甚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小班主,小班主?”
殷辭很想回應他們,可他不能。
有透明的、看不見的絲線卡在了他唇齒之間,以交織的形式牢牢将他的舌面壓得貼緊了下颚,同時又有幾縷纏繞在他的齒縫中,朝向不同的方位發力,讓他無法自由說話,甚至于連嘴唇的開阖都無法自主控制。
而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最令人窒息的,是他脖頸間緊緊勒着的兩條絲線。
他看不見那些線,可他有種感覺,如果下一秒他再開口說出哪怕一個不該說的字,那兩道絲線就會直接割斷他的喉嚨,甚至削掉他的腦袋。
殷辭才來到這個真實的世界沒有多久,他不想死。
所以他确實生出了害怕和恐懼的情緒。
他雙目瞪大看向陸亭笙,眸中的乞求和對生的渴望讓後者微微愣神。
陸亭笙舔了舔後槽牙,然後反手露出一把大刀來,直接比在在殷辭的脖頸處。
俞明言和樂舒都被他的這一舉動吓到了。
“這,這不至于吧。”樂舒下意識想攔,“小班主不想說就不說呗,沒必要就這樣直接動手啊。”
俞明言卻是看出了什麼攔住他,“别打擾他。”
陸亭笙的刀一點點順着殷辭的脖頸擦過,雪白的肌膚因為過于敏感,而在這片刻之間泛起了一片紅暈。
在碰到殷辭微微鼓起的喉結時,陸亭笙感覺到自己的刀像是斬斷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接着下一刻殷辭就摸着自己的脖頸劇烈呼吸了兩下。
但他依然沒有說話。
“還有?”
因為沒有了性命的危機,所以殷辭也稍微放開了自己的行動,擡手指着自己合不上的嘴唇。
“啧。”
陸亭笙知道自己下手沒輕沒重的,方才在脖子那塊已經是他最小心的時候了,現在嘴巴的位置……
他拍拍自己的刀身,不知是在對誰說,“穩住了。”
寬厚而鋒利的刀刃塞進殷辭合不上的嘴中,稍不小心就能直接将他的嘴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更别說還有無形絲線的威脅。
殷辭有心想将嘴巴再長大些,可他害怕那絲線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于是便隻能靜靜地等着。
在唇齒間的涎液不受主人控制滴到刀鋒上的下一刻,陸亭笙猛地上挑刀刃,那纏繞在殷辭唇齒的絲線便瞬間消失了。
殷辭想要阖上嘴巴。
“别動,我把刀取出來。”陸亭笙聲音很嚴肅。
殷辭整個人立時便又像被點了穴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陸亭笙不是在吓唬人,而是他的刀能給人和詭怪造成的傷口是不可逆的,若是不小心在這張漂亮的臉蛋上劃出一條口子——
未免可惜。
幾秒鐘之後,殷辭總算能彎下腰大口呼吸了。
等他喘息的聲音過去後,樂舒才松了口氣問道,“方才到底發生什麼了?”
陸亭笙将刀憑空收了回去,“看我幹什麼?問當事人啊。”
殷辭摸了把嘴角的些許生理性液體,站直身子,“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被警告了。”
是的,隻是警告。
畢竟剛剛的情況,那絲線背後的存在若真想直接殺了他,其實是完全可以的,哪裡還會給陸亭笙救他的機會。
所以隻是在警告他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殷辭也是這會兒冷靜下來才想清楚的。
“所以不能說的話是指?”樂舒摸摸下巴,“關于制作傀儡的下一步?”
俞明言也立刻想清楚了,“之前班主說制傀要三日,每日有每日的步驟,是不是這些步驟不能提前告訴我們,必須嚴格按照時間來?”
他很少說這麼長的句子,所以一句話說的又慢又穩,但也足夠讓屋内衆人思考清楚了。
“原來如此。”樂舒了然,“怪不得那管事走得這麼幹脆,原來暗處還有不知名的東西在盯着我們啊。”
“比起這些,小班主,我倒想問你一個其他的問題。”
陸亭笙語氣莫名的話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殷辭看向這個剛剛才救他于險境的男人。
“你不是班主嗎?為什麼戲班裡還有其他東西監視着你?”他的聲音微微壓低,似乎還是帶着笑意,又似乎沒有。
“而且,為什麼看到我憑空拿出一把大刀,你絲毫沒有驚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