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身主義。”燕雲聲不動聲色地給解千刃夾了個雞腿道。
在班花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解千刃點了點頭,道:“是,我單身主義,沒談過,也不想談。”
桌上的其他人都開始笑起來,說這是老牛吃嫩草,班花紅了臉,不好再說什麼。
這桌上的賓客雖然都單身,但不是沒有眼力見,他們看出來了燕雲聲并沒有組建家庭的想法,甚至還很護短,便不再搭話,轉而和周圍其他人聊天,有工作上的事,也有自己的私事。
“你不和他們聊天嗎?”解千刃喝完雞湯,發現燕雲聲正看着他。
“不聊,我就和張凱希熟一點。”燕雲聲伸手,揩去青年嘴角的一小片蔥花,“還是和你說話有意思點,咱倆熟。”
“我也喜歡和你聊天。”解千刃自認為不太會說話,比起說那些誇人的或是浮于表面的話,他還是更加擅長說實話,“你想聊什麼?”
燕雲聲也沒想到青年會真的将這話說出口,也沒想到對方真的會來問他想要聊什麼,一時之間,他竟覺得臊得慌。
斟酌兩分鐘,男人還是開口,問出了此刻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千刃……你沒談過對象?”
燕雲聲還想說,像解千刃從前混迹的那種街頭人員構成非常複雜,免不了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就像解千刃自己說過的甚至有人會在家門口蹲他,不過他并不知道兩人說的地方不在同一個世界。
過分深入的話題燕雲聲不想去聊,他不覺得青年是這麼随便的人,更不想讓對方感到不适。
解千刃搖了搖頭,老實道:“沒有,我的工作很危險,你呢?”
燕雲聲啞然,的确,線人這份工作甚至都算不上正常工作,每天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現在解千刃不再算是線人,生活也有了保障,對方會不會想要安定下來結婚生子呢?燕雲聲不知道,也不敢問。
不過就算對方會結婚,大概率也會叫他的吧?應該。但說實話,燕雲聲一點也不想參加對方的婚禮,對,一點也不想,甚至無法想象。
“我也沒有。”最後,他隻幹巴巴道,“也不是很想找。”
“是嗎……我也一樣。”
解千刃知道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的,而且這個時代的人類平均壽命并不長,雖說比末世好多了,但無法和永生的他比較,不管是在這裡遇見的其他人,抑或隻是在他眼前的燕雲聲。
永生對他來說更像是詛咒。
也許到了那天,他能做的也隻有看着對方的呼吸漸緩,最後歸于平靜。
解千刃看見過太多人逝去,不隻是在末世之中苟延殘喘的普通人,更有和他一樣的所謂不死的改造戰士。他其實沒有交過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也沒想到自己會穿越,然後在這裡交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
不論做什麼,第一次都尤為重要,也注定會在解千刃的記憶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就像從前的第一次戰鬥,第一次受傷,第一次執行任務,第一次殺人,然後因為太過血腥而徹夜難眠。
“怎麼了?”見解千刃開始深有天外,燕雲聲伸手在青年面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解千刃抓住男人的手腕,搖了搖頭:“沒什麼,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對方的表情算不上多好看,甚至能品出一絲苦澀。燕雲聲不知道對方從前發生過什麼,檔案裡也大多是寥寥幾筆帶過,比起從紙上,他其實更想聽解千刃親口說關于他的故事。
“不高興的話就先吃飯吧,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
吃完飯後張凱希的親戚大多有事離開,同學這幾桌也沒剩下幾個人,但聚會這種事人不在多,而在精。隻要夠有趣,人少自然不是什麼麻煩事。
衆人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家大型射箭館,号稱擁有全市最專業最大的射箭場地,在整個市内都很有名。
“哥,來打擾了!”張凱希和一個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打了聲招呼,“這是我哥張文軒,這家射箭館是他開的,我哥以前是國家隊的射箭運動員,可專業,大家放心玩,不會的問他,飲料随便喝,全場免單嗷!”
張文軒掃了一眼人群,向衆人點了點頭,視線掠過解千刃時頓了頓,男人咳了咳,但解千刃卻隻顧着和燕雲聲說話,根本沒看他這邊。
他弟弟和燕雲聲關系不錯,但張文軒卻和燕雲聲互相看不順眼,在小時候燕雲聲就總是比他優秀,後來他父親再婚不管他之後張文軒才覺得出了口惡氣。
現在燕雲聲混到了刑警隊長的位置,這職業說出去好聽,但張文軒知道對方收入是遠不如自己的,但那又怎麼樣?勝在穩定,絲毫不影響對方又壓自己一頭。
借自己弟弟和别人說話的空檔,張文軒走到了解千刃和燕雲聲身前。燕雲聲雖說和張文軒無冤無仇,卻不是很喜歡這個人——他知道對方也不喜歡自己,無所謂,他不在乎人際關系,相安無事他自然不會發作。
“燕警官最近混得不錯,都當上刑警隊長了,想必日子過得很滋潤,不像我,退了役隻能出來開射箭館自食其力。”言罷這人狀似無意間露出了自己價值五六位數的手表。
張文軒這人長得斯斯文文的,稱得上俊秀,卻是個實打實的小心眼,一點仇能被他記到天荒地老,即使他和燕雲聲根本不算有仇。
這次上來找茬是想給燕雲聲一個下馬威,原因無他,解千刃這款實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英俊帥氣中還帶點狂野,頭發雖然有點長,但完全沒有那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跟那些想來攀附與他的妖豔賤貨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也不知道燕雲聲是哪裡找來的。
“一般,我們警察秉公執法,拿點死工資混混日子罷了。”燕雲聲懶得理他,想拉着解千刃去找張凱希——張文軒這人對其他人不咋地,但在弟弟面前還是死要面子的要維持一個好哥哥的形象。
“哎,别忙着走,我看這位小朋友有緣,願不願意賞個臉一起玩?就射箭。”張文軒故意放大了聲音,周圍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燕雲聲的臉色沉了沉,想替解千刃拒絕,但青年卻率先開口道:“可以。”
解千刃能聽得出對方話裡有話,也不想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但他弟弟是燕雲聲的朋友,如果拒絕,燕雲聲那邊會下不來台。
他知道燕雲聲根本不會在乎面子什麼的,隻是對方既然帶他來了,他就不能讓燕雲聲受委屈。
張文軒顯然沒想到解千刃答應得這麼幹脆,喉結滾了滾,又道:“隻是射箭有點沒意思,要不這樣,賭點什麼?如果我赢了,明天能不能請這位小兄弟賞個臉一起出去吃個飯?”
燕雲聲覺得自己已經能上去打人了。
“行,那我赢了就請你跟燕警官道個歉吧,為你剛剛說的話。”燕雲聲錯愕地看着身邊的青年,解千刃注視着他,捏了捏燕雲聲垂在身側的手示意他放心。
“千刃……”他很想跟解千刃說對方以前是專業運動員,比專業性肯定是比不上對方的,不要逞強,但對上青年的目光,他又無法開口了。
他實在是不想解千刃跟這個人混在一起,吃一頓飯也不行。
回應他的是青年遞給他的那件新買的黑色沖鋒衣,解千刃脫下外套,有些緊身的高領無袖勾勒出一塊塊緊實的腹肌,燕雲聲抓着手中的沖鋒衣,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怎的,喉頭有些幹澀。